第167章 你知錯了嗎?
繼驛改郵,推行各種郵票之后,皇太孫又推出一項錢政,制造銀幣。 這東西的好處,顯而易見。有皇太孫牽頭,再加上國初錢幣還沒那么多弊端暴露出來,六部上下開始緊張的忙碌。 一連數(shù)日,朱允熥都扎在工部,每日親自察看模具情況。和戶部工部的尚書,侍郎,給事中等官員,商議如何制造,制造多少等事,忙得腳不離地。 朝中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藍玉案的陰影也似乎掃蕩一空,似乎也被人忘記了。 可誰都不知道,早在朝會彈劾詹徽那日,京中數(shù)匹快馬,拿著圣諭悄悄出城,一路疾馳向北。 目標(biāo),北平。 經(jīng)過了多日的風(fēng)餐露宿,終于到了北平。幸虧北地這時也是春暖花開,不然酷寒的天氣,還真有人受的。 錦衣衛(wèi)指揮使何廣義看著北平,故元都城恢弘大門,默默出神。他是個武人,但從形制看來。北平的城墻防御,遠高于京師應(yīng)天府。 而且即便如此,城墻上下也滿是忙碌的民夫,北平城看著猶如一座巨大的軍事堡壘。 “到了嗎?” 隨行的隊伍中,馬車中傳出一聲蒼老的聲音,“這千里迢迢的,咱家這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公公,咱們到了!”何廣義對馬車中人,恭敬的說道。 “到了就辦事吧!”馬車中人回道,“快去快回,咱家還要回去守陵呢。咱家不看著,那些小兔崽不干活。這季節(jié),正是草長得旺的時候。” 此時,燕王府中,朱棣正在和心腹幕僚議事。 “蔣瓛那個沒用的東西!”朱棣冷笑道,“好好一場戲,居然讓他玩砸了!” “不是他玩砸了!”道衍在下首說道,“誰能想到,那位皇太孫居然敢直接回京救人!” “老爺子太寵他了!”朱棣摸摸鼻子,“帶兵夜回京師,國公給私自開門,縱兵沖進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嘿嘿!這些事,本王想都不敢想,更別說做!他做了,老爺子卻當(dāng)沒事一樣,還真是偏心的厲害!” “現(xiàn)在,蔣瓛已死,京中能用的人又少了一個!”另一幕僚金忠說道,“聽說新任的指揮使,和皇太孫走的很近,他還是皇太孫親軍的一員!上面不但是偏心,還偏信。這不等于,把錦衣衛(wèi)給了他嗎?” “那又如何?錦衣衛(wèi)中有的是貪財?shù)男∪耍召I不了何廣義,收買別人就是!”道衍想想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殿下,往年朝廷的軍費,這時候已經(jīng)到了,可是今年卻沒反應(yīng).............” “本王也納悶這事,如今修城墻是打著防敵的理由開始修筑,鑄造兵器也是用北元欲犯邊的由頭。以前只要是奏折上去,要錢要物從不拖延,可是今年.........”說著,朱棣哼了一聲,“傳令給丘福,讓他去和遼東那些女真蠻子說,讓他們鬧一鬧?!?/br> “跟那幾個和咱們交好的蒙古部族也說一聲,讓他們在山西一帶鬧?!敝扉湫Γ八麄儾霍[一下,朝廷還以為邊疆消停了!他們鬧起來,朝廷才知道咱們的好處!” “臣這就去辦!”金忠笑道。 養(yǎng)寇自重,不單只適用于軍頭藩鎮(zhèn)。對于大明的邊軍也是如此,要是沒仗打,朝廷才想不起來他們呢。 正說著,朱棣的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神色怪異的進來,“殿下,京師來人!” “誰?”朱棣心中一凜。 “錦衣衛(wèi)指揮使何廣義,還有個太監(jiān),叫卜士仁!” “老卜也來了?” 朱棣心中詫異,滿臉不解。 卜士仁是何人,別人不知道,他朱棣卻知道。這太監(jiān)論輩分還在樸不成那老狗之上,乃是朱家的第一個太監(jiān)。以前馬皇后在時,專門伺候馬皇后。而朱棣雖然不是馬皇后親生,但從小被馬皇后養(yǎng)在身邊??梢哉f他們哥幾個,都是這卜士仁看著長大的。 馬皇后故去之后,卜士仁自請守陵,從宮中搬了出去。老皇爺不把太監(jiān)當(dāng)人,但是他們這些兒子,對這些看著他們長大的太監(jiān),多少還有幾分感情。 “他們來干什么?”朱棣心中疑惑,但是天使降臨,不敢耽擱,趕緊開門迎接。同時,道衍等人退避。 “臣何廣義,參見燕王千歲!” 何廣義風(fēng)塵仆仆,帶著一隊錦衣衛(wèi)恭敬的行禮。 “起來吧!”朱棣隨意的說了一句,待看到對方身后,趕緊上前幾步,笑道,“老卜,你怎么也來了?”說著,讓人把卜士仁攙扶著坐下,笑道,“你身子還成?” 卜士仁歲數(shù)大了,說話氣喘,“托您的福,湊合活著!不過呀,也就是這一兩年了,奴婢這歲數(shù),有今天沒明天的!”說著,上下看看朱棣,“四爺,您可比原先瘦了?!?/br> “是壯,不是瘦!”朱棣笑道,“不知你們二位..........?” “有旨意給您!”卜士仁咳嗽兩聲,“皇爺讓奴婢,來北平給您傳旨?!?/br> 朱棣心中一動,似乎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只聽對方又道,“來之前皇爺說,家丑不能外揚。這事,除了奴婢這黃土埋到脖子的人,別人還真不合適來!” 家丑? 這是什么意思?莫非? 就在朱棣心中驚疑的時候,何廣義高聲道,“燕王聽旨。” 朱棣下跪,聽宣。 “皇上口諭,跪好了!直直的跪著!”何廣義忽然加重口氣,真的如同老爺子的口氣一般。 朱棣不由得,鄭重的跪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他娘的是不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何廣義繼續(xù)說道,“上回饒你一次,還不老實?是不是活膩了?” 頓時,朱棣的后心被冷汗?jié)裢浮?/br> 可是,這時候何廣義的話突然停下,側(cè)身道,“燕王千歲,對不住了!”不等朱棣明白,何廣義又道,“卜公公,下官要開始了!” 卜士仁看著朱棣,嘆息一聲,擺手道,“拿上來!” 一個長條盒子拿了上來,何廣義抽開,里面竟然一條帶刺的鞭子。 啪,驟然一聲鞭響,屋內(nèi)外朱棣的侍衛(wèi)皆是駭然。 燕王朱棣,竟在挨鞭子。 身上的龍袍,被一鞭子抽出一道口子,何廣義吼道,“皇上口諭!你這不知死的貨,把手伸到咱身邊了,是不是以為咱不忍心打死你???” 啪,又是鞭子。 朱棣的肩膀上,血痕頓現(xiàn),血跡斑斑。 “咱二十六個兒子,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啪啪,又是兩鞭子,龍袍碎片橫飛,朱棣額上滲出了汗珠,身子隱隱發(fā)抖。 “你想干什么?咱問你要干什么?” 口諭持續(xù),鞭子持續(xù)。 朱棣的身上,全是龍袍碎片。全是血痕傷口,鞭子的刺上帶著絲絲碎rou。朱棣神色恍惚,仿佛已經(jīng)受不住了。 “大義名分已定,非要逼咱,落個殺子的名聲是不是?” “這些年,有些事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卻拿咱當(dāng)老糊涂!” “你這樣的兒子,要來何用?” 啪,又是一鞭,帶起陣陣血霧。 朱棣身子一軟,愴然倒下,然后倔強的再次爬起來,跪好。 他知道為什么挨打,更知道為什么老爺子千里迢迢派人來,鞭打他。心中,沒有悔恨,有的只有滔天的恨意,和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的羞愧。 更有一種,咬牙切齒的不服! 憑什么?為什么?難道,我不是你的兒子?難道就只有大哥是他的兒子,難道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 在你心里,你這個戍守邊疆的兒子,就是比不上你的嫡親孫子! 父皇,你偏信,偏心,偏愛到了如此地步? 地上,一道道血痕,隱有鮮血流動。 何廣義收了鞭子,“抽你十鞭子,讓你長長記性,今日咱抽你,好過以后,殺你!”說著,何廣義側(cè)身,俯首道,“千歲,臣得罪了!” 朱棣的牙齒幾乎咬碎,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四爺!” 卜士仁解下身上的披風(fēng),披在朱棣殘破的后背上。 “老奴不知道你如何惹了陛下不快,老奴多句嘴,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陛下打你,也是愛你,成全你,你從小性子倔強,千萬不能想歪了!” “臣,謝恩!”朱棣對著老爺子的鞭子,叩首。 “殿下!”卜士仁扶著朱棣站起來,“老奴,看您從小到大,在老奴心里您既是主子,又是老奴的............” “本王明白!”朱棣強忍疼痛,咬牙說道。 “皇爺為何讓老奴來?您好好琢磨琢磨!老奴是皇后身邊的人,在宮里頭,算得上僅剩下的,幾個和您最親近的人了!”卜士仁繼續(xù)說道,“皇爺雖然打了您,可也派老奴來勸您!” “殿下,有錯就認!父子之間,是不是?認了不犯,還是好兒子。若你真一條道跑到黑,對得起故去的皇后養(yǎng)育之恩嗎?” “本王..........”朱棣張嘴,看著卜士仁誠懇的臉,心中一酸,“老卜,也就你惦記著我!” “殿下,您知錯沒有?”卜士仁顫顫巍巍的問道。 “告訴父皇,兒子知錯了!”朱棣低頭,“兒子再也不敢了!” ~~四更,奉上。。。。 今天狀態(tài)不好,昨晚上手術(shù)太累了,我去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