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劉稚道，“慢慢說，說清楚?！?/br>
    “吐了?！崩褷斶€是很慌張，“接著就倒了?！?/br>
    “剛剛發(fā)生的嗎？”劉稚咬了下下唇，強忍住鼻間的酸澀感。

    姥爺沒聽清。

    劉稚又重復了一遍，姥爺還是沒聽清。

    瞬間，劉稚體味到了很久沒有感覺過的無助感。

    “姥爺，姥姥昏了多久？”劉稚拔高了音量。

    “就剛剛!”姥爺聽明白了，連忙道。

    “發(fā)現的越早越好。”劉稚安慰道，“您放心，會沒事的。”

    劉稚默算了一遍時間，推演著時間線。

    “小稚，你……”劉父道。

    “你別說話?！眲⒅蓻]有看父親，“讓我想想怎么辦?！?/br>
    “快到了，快到了，閨女你別急?！彼緳C溫聲道。

    他們和救護車前后腳到醫(yī)院。

    車上只能載一個親屬，負責的醫(yī)生把姥爺也帶過來了。

    姥爺立在急癥部的門口，慌亂又無助。

    “姥爺!”劉稚叫住了他。

    見到劉稚的那一瞬，姥爺像見著了靠山。

    那么多次，劉稚都是在搶救室內看搶救室外的人，這一次，劉稚在搶救室外觀望搶救室里的人。

    腦卒中的醫(yī)生先做了個ct，出來和家屬討論具體情況。

    “家屬呢？”來者是個上了年紀的醫(yī)生。

    “在這里?！眲⒅烧酒鹕恚瑒⒏竸⒛父?。

    “現在情況不樂觀啊?！?/br>
    只一句話，劉父劉母的心里防線就被擊破了。

    劉稚蹙著眉頭看著ct片子，心情有些焦躁。

    醫(yī)生沒有說夸張，姥姥確實很嚴重。

    姥姥是二次腦出血了，風險比第一次腦出血的大的多。

    “我們現在準備做個介入，詳細了解情況后實施手術?！贬t(yī)生說。

    劉稚頷首，靜靜聽著他說話。

    “老太太年紀比較大了。”醫(yī)生說，“手術風險也比較大……”

    劉稚明白他的意思。

    “您只需要按照您的想法制定方案。”劉稚說。

    醫(yī)生望著她，沒想到她這么好說話。

    第46章 決定

    “現在這個初步CT并不能檢查出什么?！眲⒅晌罩娫?聲音低啞“我推測是腦血管瘤破裂?！?/br>
    首都仍在落雨，孟養(yǎng)依著門框，看著窗外飛濺的水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近期回不去了?！眲⒅梢恢倍己苕?zhèn)靜,但是說這句話時她不由地哽了哽,“我必須要陪著姥姥?！?/br>
    “我理解?！泵橡B(yǎng)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br>
    電話快掛斷時,劉稚很輕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她本想著周五這天回去。首都這些天陰雨連綿，如果可以，她想撐著傘接孟養(yǎng)下班。

    之后,她們還能一起度過一個安逸的周末。

    劉稚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孟養(yǎng)，孟養(yǎng)越是理解,她越是慚愧。

    姥姥出血量很大,緊急轉移到了市里更高級別的醫(yī)院。

    姥爺疲于奔波被送到了親戚家照看，父親外表鎮(zhèn)靜內心慌亂,只會重復“錢不是問題”、“一切都聽小稚的”這兩句話,母親六神無主，一直以淚洗面。

    劉稚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姥姥搶救地比較及時，初步的應急措施已經都做過了。

    劉稚表明了職業(yè)，和給姥姥主治的石醫(yī)生協商了很久。

    “老太太年紀太大了?！笔t(yī)生慨嘆道。

    因為是同行，石醫(yī)生說話直接了很多。

    “你們的心理準備一定要做好?！?/br>
    劉稚緩緩頷首。她隔著小窗瞧著重癥監(jiān)護室內的姥姥，心情沉重。

    姥姥今年八十一周歲了,患者年齡越大考慮的事情就更多，更復雜。

    相較于專業(yè)書上的病例，毫無關系的患者,劉稚這次舉步維艱。

    劉稚走到休息區(qū)坐下，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轉化為肢體上的疲憊,在他的身上漫延。

    飯點到了，劉稚接到了一個標記著外賣送餐的陌生號碼。

    她掛斷一次，電話打來一次。

    最后孟養(yǎng)的電話來了。

    “送餐員找不到你人?！泵橡B(yǎng)的聲音聽起來那么遙遠，“我給你點餃子了，你去門口拿一下?！?/br>
    劉稚清了下嗓子，“你現在吃飯了嗎?！?/br>
    “剛下班，在往回趕?！泵橡B(yǎng)那邊有車流聲傳過來，無比渺遠，“你今天沒有好好吃飯吧?！?/br>
    劉稚站起身，往回樓下走，動作有些木訥。

    “姥姥還要人照顧，你不要把自己搞垮了?！?/br>
    孟養(yǎng)的眼眸里倒影出霓虹燈的顏色，她把箱子往跟前拽了些，等著劉稚開口說話。

    “我知道。”劉稚答。

    “悶油瓶?！泵橡B(yǎng)又道，“榆木腦袋。”

    劉稚嗯了聲，沒有反駁。

    “我隔著手機，幾千公里都能感覺到你的喪氣?！泵橡B(yǎng)聲音放柔和了些，“你要明白，你是主心骨，你都這幅模樣，家里人還能安心嗎?！?/br>
    劉稚又嗯了聲，她認可孟養(yǎng)的話。

    “姥姥要是知道你這幅模樣，要著急的?！泵橡B(yǎng)抬首，招呼了一輛出租。

    “姑娘，去哪?。俊彼緳C說。

    孟養(yǎng)將行李箱拎上去，將手機挪到邊上才搭話。

    司機采下油門，出發(fā)了。

    劉稚沒舍得掛斷電話，她聽著孟養(yǎng)的聲音，心情就能平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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