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個和尚的行空和李清河討了支煙，點燃抽到半截才開口說話：“什么時候回去？”

    李清河沒嫌棄他的二手煙，仰著頭看天空，懶洋洋地回答：“再過段時間，開學(xué)前回去就行?！?/br>
    “對哦，你是大學(xué)生哦，”行空又撓了撓光頭，“上學(xué)好啊，也不知道這三個小豬能不能考上高中?！?/br>
    “還是擔(dān)心一下能不能讀上初中吧，明天就去找個老師，”談起這事，兩人都一臉愁容，兩個大學(xué)生對三個學(xué)前兒童完全沒辦法。

    默契的一起沉重嘆氣。

    “唉，我明天去到處看看，找點活，”行空之前攢下的積蓄，在父母去世自己剃度以后就陸陸續(xù)續(xù)花完了，平常寺廟的生活都是依靠自己種菜還有老主持教他的醫(yī)術(shù)和牧民偶爾供養(yǎng)勉強過活，這會下山，隔離社會的行空要帶著三個小孩在城里生活下去，壓力頗重。

    李清河斟酌道：“我可以……”

    還沒說完就被行空打斷，“不能總是依靠你。”

    李清河無言，只能說道：“他們?nèi)齻€上學(xué)的費用都由我來，”他還想打斷，她見狀趕緊說完剩下的話“要不是他們?nèi)齻€，我早沒了，這是報恩。”

    “行吧，那上學(xué)的費用你出，我養(yǎng)他們，”養(yǎng)著三個孩子呢，再拒絕就矯情了，他答應(yīng)下來。

    又想起那日，路過的牧民把那一群精疲力盡的人送到寺廟，自己因為下山治病，第二天才趕回來，桑吉三個小孩輪流換毛巾，照顧了發(fā)燒昏迷的李清河一晚上，看見自己來還在念叨著不管用的佛經(jīng)給她祈福。

    李清河瞟了他一眼：“等你找到工作再說吧，這邊好像也有寺廟，你要不要去看看?！?/br>
    行空拒絕了，只能再揉揉自己的腦袋，明明是三十快四十的人了，卻還能為工作這事愁得不行。

    “不能去寺廟，桑吉這孩子……”

    李清河疑惑：“怎么了？”

    他斟酌了一下，壓低語氣道：“這孩子真的有點佛性，我怕他被拉著剃度?！?/br>
    李清河覺得他神叨叨，眼神嫌棄。

    “哎，你別不信，怪得很，我剛撿到桑吉的時候，他都被丟在雪地里兩天了，你說那個兩歲的小孩能在雪地里帶兩天還健健康康的，”

    李清河配合的皺眉頭。

    “我?guī)厝サ臅r候就問過他，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說江革，狼??！我剛開始不信，當(dāng)小孩胡言亂語，結(jié)果領(lǐng)回去以后，老主持摸了摸他的頭就要剃度，說他有佛緣，我好說歹說才勸下來，我的如來佛耶，我求了這個老頭兩年都沒被剃?！?/br>
    “……，有佛緣就有唄，他們又不會逼著他當(dāng)和尚”。

    “如果是這樣我還不怕，有點佛性也不是什么壞事，但是如果那兩天真的有狼在照顧他呢？”

    “前兩年冬天特別冷，大雪封山，廟里的東西都吃完了，我嘗試下山幾次都出不去，本來想真完蛋了，沒想到第二天我打開廟門，門口放著一堆rou，雪地里還剩下一排狼的腳印……”他又點燃了一支煙，語氣沉重。

    李清河不知道說些什么好，這有些打破他的常識了。

    “我好歹也是大學(xué)畢業(yè)，這些東西我也不信，但是萬一呢？桑吉這孩子雖然說學(xué)習(xí)不好，可學(xué)佛經(jīng)可快了，我還沒有學(xué)完呢，他就和老主持一個水平了?！?/br>
    “我也不是不讓他們當(dāng)和尚，但有選擇以后再去選擇，不是更好嗎？”

    “這就是他學(xué)習(xí)不好的原因嗎？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不可共存？”

    “……”一陣沉默。

    李清河轉(zhuǎn)移了話題：“山下比山上條件都好些，他們都在長身體，還是要頓頓有rou才行，牛奶水果這些也是……”

    行空沉重點頭：“總不能苦了孩子吧。”

    “明天去找老師的時候，還得給他們買幾件衣服?！?/br>
    “好，牛奶和水果也一起買了。”

    她點了點頭，突然升起一個疑問。

    “你有考慮還俗嗎？”她打量這這個假和尚。

    他不在意的爽朗笑道：“你看我像個和尚嗎？主持都沒給我剃度，最后也只是念著我和三個小孩才讓我當(dāng)主持，想著有一個地方能給我們住罷了?！?/br>
    李清河沉默，沒想到這和尚能假成這樣。

    “一直留在寺廟里，一直都只是我自己啊”，行空抽完最后一口煙，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睡覺去了。

    李清河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沉默了一會站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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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里積攢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多，李清河除了初一那天回了個消息，其他消息就借著信號不好的理由懶得回。

    視頻申請很快發(fā)出去，林故安疑惑著接通，那邊信號太差，除了過年那天佛祖顯靈，一直沒斷過以外，其他時候都是卡的不行，這次難得的一次就接通了。

    “晚上好，林故安。”

    “晚上好，沒大沒小的”，這話重復(fù)了多少遍了，兩人都不嫌膩。

    李清河不在意的憨笑，和她交代了今天的事情。

    林故安聽見她下山以后，松了口氣，聽到吃了rou以后，更是安心了。

    “這會知道苦了？跑上山的時候怎么不想著吃不到rou了？”

    這幾天，這些話說了不少，李清河厚著臉皮笑笑就應(yīng)付過去了。

    “找到老師以后，多觀察兩天，他們太善良了，”她顧著小孩把要脫口而出“憨”改出“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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