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經(jīng)意地朝外看去，透明的落地窗外，能清楚看到行人的模樣。北方的冬天總是凜冽的、霧蒙蒙的，冬天很少有人穿的鮮亮，窗外的色調(diào)仿佛灰色加了些大白。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黑白灰三種顏色，像是穿了彩色的衣服就是犯罪一樣。

    沈錦容垂下眼眸，抿了一口咖啡。

    視線之外突然出現(xiàn)一抹亮色，沈錦容余光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不遠(yuǎn)處有一個人抱著束花朝這邊走來，她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嘴角揚起的弧度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晏何費力地推開玻璃門，四處張望，看到j(luò)iejie坐在斜對面對自己微微笑著。

    晏何想——這一瞬間，在這一瞬間——鼻息間的咖啡香氣、不遠(yuǎn)處升騰起的氤氳熱氣、咖啡廳里中央空調(diào)的轟轟聲、周圍顧客低沉的交談聲，構(gòu)成了短暫的瞬時記憶。在這段深刻的記憶之外，是jiejie微微側(cè)過頭看自己的那一眼。

    一個普通的對視怎么會讓人感覺到溫柔繾綣呢？怎么會讓人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呢？

    晏何想不明白。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jiejie就對她招了招手。

    沈錦容十分自然地招呼她坐下，晏何脫了大衣放在身旁的沙發(fā)上，把手上的花放在沈錦容面前。她低著頭，不自在地回避著沈錦容的眼睛，小聲說：“給你的?！?/br>
    沈錦容噗嗤一笑，托著臉問她：“小朋友，怎么送個花還害羞呢？”說完，她把花放在自己身旁，食指的指尖輕輕點了點花苞，眼睛亮晶晶的：“我很喜歡?！?/br>
    瞧著她的動作，晏何耳尖紅的要滴血，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她總覺得jiejie用指尖點花苞的動作太過性.感，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些不該想的東西。她不敢抬頭，一抬頭就會看到j(luò)iejie被黑色緊身毛衣包裹住的美好和緊致的腰身。

    “所以……這是你們采訪的福利？”沈錦容臉上笑瞇瞇的，雙眸專注地看著正在暗自害羞的小朋友，心底起了逗弄的心思。

    “啊？”晏何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卻正好對上了jiejie戲謔的眼神，她又下意識地垂下眼眸，正對上了兩團(tuán)美好的渾圓。

    晏何從耳尖紅到脖子根，死死地低著頭不敢再看了。

    沈錦容笑得花枝亂顫，晏何的臉埋得更深了。沈錦容平復(fù)了笑意，想起小朋友今天的來意，不再逗弄晏何了：“你要問什么？”她頓了頓，笑意再度浮現(xiàn)，聲音壓低了幾分，像是溫柔繾綣的低語：“小記者？”

    jiejie聲音的尾調(diào)微微上揚，最后一個音節(jié)是輕佻的氣音。晏何抬起眼睛看她，當(dāng)自己終于有勇氣和jiejie對視的時候，她才發(fā)覺，jiejie的視線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半依靠在沙發(fā)上，晏何看到她脖頸間的項鏈，項鏈上的掛飾像是土星和土星環(huán)，晶亮地落在jiejie鎖骨交匯的凹陷處。

    不知道是不是面光的原因，jiejie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

    對上她的眼睛，晏何渾身一抖，偷偷深呼吸幾次，這才平復(fù)了心情，正色道：“沈教授好，我是來采訪關(guān)于您——”在來的路上暗自斟酌了好久的措辭突然卡了一下，晏何頓了頓，才故作淡定地繼續(xù)說下去：“入選了‘萬人計劃’的事情?！?/br>
    沈錦容眉梢微挑，矜貴地抿了一口咖啡：“那個啊，你要問什么問題呢？”

    涉及到了自己的專業(yè)領(lǐng)域，晏何來了自信，從書包里翻找出筆記本，她把自己要問的問題都寫在了上面。大致掃了一眼之后，她說：“一共有六個問題，涉及到您目前正在進(jìn)行的研究和之前的學(xué)習(xí)經(jīng)歷?！?/br>
    沈錦容點點頭，輕聲說了句“等一下”，就抬手叫來了服務(wù)生。她問晏何：“喝些什么？我請。”

    晏何歪著頭想了想，余光瞟著沈錦容面前擺著的杯子，盤算里面是什么咖啡。

    沈錦容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對服務(wù)生說：“她也要一杯卡布奇諾，謝謝?！?/br>
    晏何小聲問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喝什么？”不會是有讀心術(shù)吧？

    沈錦容挑起一邊的眉毛：“我以為你會想和我喝一樣的?！彼f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篤定，就連目光都透露著自信。可她又很快換了語氣，甚至有點低落的：“原來不想嗎？”

    她的轉(zhuǎn)變?nèi)绱酥?，以至于晏何以為jiejie方才的自信是自己的錯覺。她急忙道：“不是！我想的！”

    對上jiejie笑意盈盈的眼睛，晏何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剛才jiejie是在逗自己。她躲開jiejie的眼睛，偷偷笑了一下。

    咖啡很快就端了上來，沈錦容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兩口，對晏何說道：“他們家的奶泡打得不錯?！?/br>
    晏何抿了一口，不服氣地說道：“沒有我做得好喝！”她心里存了小心思，想把自己會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向jiejie炫耀。

    果不其然，jiejie接下了她的話茬：“哎？你還會做咖啡呀？”

    晏何抬起眼睛看她，jiejie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仿佛連帶著眼尾的淚痣都笑意盈盈。晏何只覺得心頭狂跳，她佯裝淡定：“嗯，還會一點簡單的拉花?！?/br>
    沈錦容被她逗笑了。小朋友嘴上說自己只會一點，可是身后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說：快來問我呀！我還會好多好多好多東西呢！

    沈錦容壞心眼的不給她表現(xiàn)的機(jī)會，換了個話題：“你的問題都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