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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我往時多說他一句你就總護著他,現在好了,都十七歲的人了,見到人家房間就隨意亂闖亂摸,女子閨房可是隨意進出嗎,好的不學學壞的,看看他如今被你慣成什么樣子了?!?/br> “莊世南你是不是過分了,莊婉也是睿兒的堂姐,姐弟之間能有什么見外的?!?/br> “男女七歲不同席你不知道么,我們這些小戶人家就算了,要是去了別人家里,像他這樣的性子,可是要被人給打死的?!?/br> “你真是莫名其妙,有你這么咒兒子的嗎,是你侄女親還是兒子親,我看你這是魔怔了——” 夫妻二人爭吵著,莊婉默默撿完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要出門去,卻被莊世南看到了,又一把喝住她。 “莊婉,我跟你說話,你是聾了還是怎的,往后不許再寫話本了?!?/br> 莊婉沒有繼續(xù)再邁出步子,定定地站在原地,但也沒有應聲。 “真是反了天了,好說歹說你都是當了耳旁風是吧!” “沒有,”莊婉這才出聲道:“話本的活不能丟?!?/br> 說完之后就再沒一句解釋。 莊世南被她這溫吞簡潔的回答給氣得胸口起伏:“為何不能丟,如今你爹不在了,就該我來管你,我說不能寫便不能寫,往后我在家里若是再見到你寫話本,就一把火燒光,你則家法伺候。” 虞婆原本在隔壁房中,聽到莊世南在訓斥莊婉,哪里還坐得住,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大兒子這般武斷的話,不高興地道:“老大你這是啥意思,婉兒這些年都是我?guī)Т蟮?,她想干嘛我都沒拘過她,你一回來就指手畫腳,是覺得我?guī)Р缓脝?,你和阿堅是怎么長大的,老婆子我要是帶不好,你能長這么大?” 莊世南在母親進來就已經弱了一番氣勢,如今再被這么一責罵,兩下六沒了方才的氣焰,壓低聲音道:“娘,您何苦在孩子們面前說我,我這不是為了婉兒好嗎,在這么順著她,怕是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br> “嫁不出去就不嫁,婉兒又不是養(yǎng)不活她自己,現在家里吃的用的還不都是靠她出?!?/br> 一旁還沒走開的李氏原本不想丈夫提到莊婉出嫁的事情,但聽到虞婆這么說忍不住插嘴道:“吃的用的能花多少錢,家里那幾畝地收的租子都用不完。” 這話一下就惹怒了虞婆,噌的一下站起來罵道:“租子?你提租子是幾個意思喲,老大,你婆娘的意思就是你是意思吧,家里十畝地租出去的租子,我哪年不是分成兩半把一半給你,婉兒是堅兒唯一的孩子,一半的租子不該給她嗎,還是你也想把另外一半也要拿走!” 莊世南忙安撫母親道:“兒子可從未這么想過,娘您息怒——” 話還沒說完,虞婆就打斷他道:“我原本覺得你們一家子拖家?guī)Э诘淖〕抢铮源┒家ㄥX,又養(yǎng)幾個小的,天睿上學也要花錢,家里的事情就不想跟你們說,現在倒好,倒反過來算計我這個老太婆了?!?/br> 虞婆說完顫巍巍地回自己屋子,抱著一大包藥出來。 她拾起里邊的一小包擺到莊世南的面前道:“你每次來都讓我養(yǎng)好身子,可你知道我患了什么病,你給我買過一副藥了么!你知道這一小副藥得多少錢,一百文一包,一天一包,一個月就得三兩銀子,老大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個,你一個月能掙到一兩銀子么,阿婉這些年為了給我治病,熬夜幫人抄書,你現在來跟我計較那一半的租子!” 莊世南聞言大驚,他從未想過母親居然一直在服用這么昂貴的藥,自己這次回來的由頭,就是因為這么多年住在外邊,沒有時間膝下孝敬母親,趁著這個機會回來住上一兩個月,讓孩子們跟母親親近親近,可不曾想,原來自己才是最不孝的那個人。 “娘,您患病的事怎么不跟兒子說,就算一個月掙不上三兩銀子,可您有個頭疼腦熱的,兒子也能在你身邊端茶倒水啊?!?/br> “跟你說什么有什么用,你兩個兒子現在都是花錢的時候,說了只會讓你心煩,婉兒能扛起來,也不讓我說,你倒好,現在回來跟我算計地租,你還沒有良心啊老大?!?/br> “娘,都是兒子的錯,兒子沒有要算計您地租的意思,是我沒有管教好屋里人,回頭定會好好責罰她們,但是婉兒未來還是要嫁人的,天天寫這些不入流的東西,又不受管教,往后誰會娶這樣的媳婦?!?/br> “婉兒好著呢,喜歡婉兒的人排到鎮(zhèn)口去了,是我們婉兒不愿意嫁,倘若有人連這點都容不得的話,那也不用嫁了,再說了,寫話本有何不好,是犯了哪條律例,你非得要對她這般趕盡殺絕的,莫非是想讓老太婆我喝不上藥,老大——你這是想要為娘的命啊?!?/br> 虞婆并未告知莊世南她的實際病情,大夫說連續(xù)喝藥兩到三年就能痊愈,就怕老大一家知道自己這個孫女有掙錢的本事,到時候又鬧出事來。 老二的房子就是這么樣被老大一家給占去的,只是好在婉兒不愿意計較罷了。 莊世南被母親這么一敲打,只覺得腦子嗡嗡嗡的作響,倘若莊婉不寫話本,虞婆的藥錢,以他現在的收入根本沒有辦法負擔,大兒子天磊在城里也是去給人家店里當伙計,如今二胎就要出來了,他自己掙的都不夠他們一小家子花,天睿如今還在念書,是掙不得一文錢,家里支出全靠自己的月錢,哪里還能勻得出來一部分給母親買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