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分析一下這件事。”

    曾連喜一愣：“我不會分析?！?/br>
    “我問你，你收到過幾次？”

    “三次。上個星期五是第一天，然后星期一、二?！?/br>
    高暉沉吟半晌，突然問：“你殺過人嗎？”

    “沒有。”曾連喜迅速回答。

    高暉歪了歪頭：“為什么你收到這些紙的時候總是面色蒼白？”

    曾連喜緩緩地說：“有人給我送這封信，說明有人討厭我?！?/br>
    “廢話。誰都不是萬人迷，討厭我的人遍布學(xué)校每個角落。”

    “你……”曾連喜索性把寡言的標簽運用到底，說一個字就斷了。

    “哦？你害怕得罪人，格外留意別人的觀感，收到卡片當(dāng)然心里不好受?！?/br>
    “嗯?！痹B喜點了頭。

    “越是這樣，你越會被欺負?！备邥煿雌鹪B喜的下巴，“頭昂起來，對那些討厭你的人，更要表達你的蔑視?！?/br>
    曾連喜被迫抬起了頭。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高暉覺得不該用懦弱形容他，而是“柔順”。高暉收回了手：“關(guān)鍵是要查清楚，這個吃飽沒事干的卑鄙小人，究竟是誰？”

    “我們要上課要學(xué)習(xí)。他吃飽沒事干，我們不是?！?/br>
    高暉卻說：“哦，我學(xué)不學(xué)，名次也掉不出前三?！?/br>
    曾連喜不懂拒絕，硬是被拉進了調(diào)查組。

    *

    高星曜這陣子不知為什么，似乎不用上課了。今天發(fā)朋友圈，說晚上回家。

    高暉很想屏蔽高星曜的朋友圈，但為了掌握對方的行程，他忍了。

    放了學(xué)，高暉百無聊賴，坐著沒動。

    曾連喜收拾了書包。

    高暉問：“你今天帶鑰匙沒有？”

    曾連喜想也沒想地回答：“今天帶了?！?/br>
    “哦?！备邥熒熘钡氖謹R在桌上，人跟著趴下去，“晚上好無聊。”

    “你不回家做作業(yè)嗎？”

    “做作業(yè)不用花一整晚的時間?！?/br>
    “那……休息一下。”

    高暉的臉貼在課本上，眼珠子轉(zhuǎn)到曾連喜的方向。他想起來，曾連喜那天請客的飲料太貴了。他該好好回請一頓?！敖裢硪黄鸪燥埌?。”

    傍晚時分，一片斜陽。高暉的眼里映出霞光。

    曾連喜拒絕不了這樣的光。他到家見到曾茂，也是不愉快的。他寧愿和高暉一起吃飯。

    晚飯很簡單，兩人去飯?zhí)酶髯渣c菜。

    曾連喜剛要用自己的飯卡付錢。

    高暉突然把卡伸到了刷卡機：“既然邀請你，當(dāng)然是我給錢?！?/br>
    “吃頓飯的錢，我還是有的。”曾連喜細聲細氣。

    “沒說你沒有?！备邥熀軣o辜，“不就請你十幾塊，你別放在心上。”

    “嗯。”曾連喜遲疑，“等會請你喝飲料?！?/br>
    “我喝礦泉水就行了。沒見前幾天的新聞嗎？天天喝飲料，喝得去醫(yī)院急救了?！备邥煶粤藘煽陲垼皩α?，昨天一個同學(xué)說，見過你在體育課上跑步，問你有沒有興趣進足球隊？”

    “我不懂足球?！?/br>
    “規(guī)矩都是人教的。他那人……”高暉笑，“主要是看臉。”

    曾連喜怔了怔。

    “你如果不是蓋這樣厚的劉海，估計柜子里也能收情信。”

    曾連喜尷尬：“別開玩笑了。”

    “你在以前學(xué)校，沒遇到過女生過來套近乎？”

    “沒有?！?/br>
    “說到底，你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差東風(fēng)。剩下的是性格問題。”

    曾連喜沉默了。

    高暉看著他：“不是嫌棄你的性格，只是你這樣子，不太討女生歡心。沒生氣吧？”

    “沒有?！痹B喜知道，自己性格不如高暉。他有時甚至想模仿高暉，無奈，東施效顰。

    兩人吃完飯，端起盤子往外走。

    外面沖過來一個人，背向這里，倒退走來：“來抓我啊?！?/br>
    高暉剛轉(zhuǎn)過柱子，眼見就要跟那人撞上。他連忙收住腳步。

    那人卻沒發(fā)現(xiàn)高暉，繼續(xù)退，一手打翻了高暉手里的盤子。

    剩菜和油渣全部粘在了高暉的校服上。

    那人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br>
    高暉冷著臉。

    那人穿了件運動外套。

    高暉說：“把你的衣服給我?！?/br>
    那人皺了一下鼻子。他自知理虧，留下了班級、姓名，把外套給了高暉。

    高暉去了衛(wèi)生間，脫掉外衣發(fā)現(xiàn)，油渣透過衣服，粘到了他的皮膚。他直犯惡心，又把舊衣服穿回去。

    曾連喜見到他，問：“你沒換衣服？”

    “沾到身子了?！备邥熣f，“我去游泳館洗個澡。”

    游泳館一到放學(xué)時間就會關(guān)門，高暉要偷偷潛進去。

    正好，窗戶沒有關(guān)。

    他左右張望。

    四下無人。

    他雙手往上一翻，從窗戶間溜了進去。他停在窗戶半空。

    曾連喜這么乖巧的學(xué)生，對爬窗這事應(yīng)該有些為難。

    高暉伸出手，搭了他一把。

    不得不說，曾連喜這人確實有運動細胞，身子靈巧得很，不比高暉爬的慢。

    游泳館靜悄悄的，水面泛著從窗外照進來的霞光。

    高暉沒有心情欣賞水面的波紋。他聞到了身上的醬油味，捏了捏鼻子說：“真臭?！彼苯尤チ肆茉》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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