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渡說了，十二點前要回去。

    進門后，玄關處點了一盞小蠟燭，火苗小心翼翼地照出一片暖人的光亮?？蛷d里的落地燈開著。

    桑絮熄了蠟燭，關上燈，輕手輕腳進到房間。

    房間也留了一盞小燈，裴思渡背對外面睡，桑絮知道她不可能睡著。

    許是不想面對，怕聽到不想聽的話，于是選擇裝睡。

    桑絮一言不發(fā)地拿衣服去浴室，洗完澡出來，裴思渡還是剛才那個姿勢。

    她剛才就聞到空氣里有酒味，注意到桌上空了的酒瓶跟酒杯。

    坐上床，不放心地湊過去，聞見她身上nongnong的酒味，探了下她的臉。

    裴思渡被她弄得裝不下去，靜靜地睜開眼。

    她喝了不少，桑絮擔心：“喝酒了難受嗎？”

    裴思渡搖頭，伸臂勾住桑絮的脖子，目光渙散地努力注視她。

    桑絮端詳她的神態(tài)，見她除了有些醉意，不像不舒服的樣子。順勢吻她，一路親下去。

    不算溫柔，有些急躁，裴思渡沒吭聲。數(shù)次抱住她，想像往常一樣索吻，桑絮沒有理會。只是照拂別處，卻別扭地不吻她。

    她想與裴思渡像這樣親近，永遠在一起，想對她好。但是發(fā)生的事，說出的話，空了的酒瓶，都讓人心力交瘁。

    被翻來覆去，桑絮又吝嗇于給安撫和反饋。

    微醺后情緒失調(diào)，委屈與不安交織，眼淚跟汗一起外流，一滴一滴打濕了睫羽。

    哭也沒聲音，淚從眼角往下墜，哽咽與低吟都忍在喉嚨里。拿手背擋住眼睛，枕頭很快被打濕。

    細心地發(fā)覺她情緒不對，桑絮趕忙去抽紙，輕柔地幫她擦干凈眼淚。

    也不想再繼續(xù)了，又幫她擦凈了身體。

    桑絮這樣，她反而哭得越兇，隱忍的哭聲讓桑絮的心碎得像漫天的星星，撒得到處都是。

    知道她在哭什么，桑絮心里愧疚，吻她額頭，跟她道歉：“別哭了，是我不好?！?/br>
    把人抱在懷里，等她情緒緩緩過去，才如她所愿地覆上她的唇。與剛才有意疏離的冷漠不同，這個吻伴隨著濃郁的酒味，充滿了溫情和愛意。

    碎掉的星光拼接起來，補上了殘月的缺口，夜間還是亮得醉人。

    桑絮試圖舔舐她嘴里所有的酒精，味覺逐漸發(fā)苦，苦到了心底。

    她想到白天時，裴思渡剛回來，她有多么開心。她們吃糖接吻，酸甜又快樂，怎么現(xiàn)在變成這樣。

    只是不小心踩錯一步，之后的事態(tài)發(fā)展就不受控了。

    吻完之后，裴思渡從微微抽泣的狀態(tài)脫離，在她懷里輕聲說：“我害怕你晚上出去，就不回來了?！?/br>
    桑絮沒有說話。

    只是在她背上輕輕拍著，繼續(xù)安撫她。

    裴思渡累得睜不開眼，卻還是把獨飲時思考的問題問了出來，“跟我在一起很難受吧，花錢，花力氣，還要被我欺負?！?/br>
    “桑絮，你被我喜歡上，也挺倒霉的?！?/br>
    桑絮以前說裴思渡喜歡上她，算她倒霉，現(xiàn)在裴思渡把話還給她了。

    她否認：“當然不是?！?/br>
    怎么會倒霉，比起難過，裴思渡帶給她的快樂濃度更高。

    “怎么樣都行，別離開，好不好？”

    她大概是喝醉了，話說得這樣委屈和低微，全不似白天的傲然與冷靜。

    桑絮自責，心疼地應了句：“好?！?/br>
    第102章

    第二天早上, 醒來已經(jīng)九點，桑絮洗漱過后離開房間。

    裴思渡帶回來的糖盒還擺在桌上，她過去打開, 拿了個新口味嘗。

    沒昨天挑的好吃。

    熬粥，煮雞蛋，倒了杯蜂蜜水，進房間把裴思渡喊醒。

    “你想起來吃一點, 還是想繼續(xù)睡？”

    最近開始降溫，換了厚的被子，晚上睡覺時不時覺得熱, 挪開又冷。桑絮幫她蓋過了肩。

    睡眼惺忪, 反應了半天，身體困倦讓裴思渡緊蹙眉頭, 嘟囔：“不想吃?！?/br>
    桑絮看她不太舒服, 問她：“你頭疼嗎？”

    “嗯。”含糊地應一聲, 又將臉埋進被子里。

    “喝點溫水？”

    裴思渡沒說話，只發(fā)出拒絕的聲音。

    桑絮坐在床沿邊上，伸手輕輕幫她捏按太陽xue, 額頭、眉心。她沒學過，不知道這樣也沒有用。

    按了會，見裴思渡沒有動靜, 不想打擾她睡覺。

    才松開手要走，裴思渡就懶聲開口：“還要按?！?/br>
    桑絮只好又伸手，不作聲地繼續(xù)。視線放在空酒瓶上, 心里又一陣難受。

    不知道裴思渡昨晚喝的時候在想什么, 會不會真的思考, 她們不合適？會不會在某一瞬間, 有放棄的念頭？

    她后知后覺地害怕。

    但氣話一旦脫口而出，就收不回來了，現(xiàn)在后悔也沒有用。

    “下次別一個人喝悶酒?！?/br>
    說完，裴思渡沒有動靜，桑絮知道她聽見了，彎腰下去，“行嗎？”

    睜眼，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困意，頭腦清醒地與她談條件：“那你下次也別一個人出去。”

    桑絮不置可否。

    昨天話說到那個程度，她心里就毛毛的，搞得心情更煩躁了。不趕緊跑出去，留下來繼續(xù)往下聊，情況說不定會比現(xiàn)在還要糟糕。

    心里雖然這么想，嘴上還是答應了，“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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