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含著笑意，神情放松。

    說完掛了電話。

    裴思渡幽幽地問：“朋友嗎？”

    她永遠(yuǎn)嫉妒桑絮在旁人那里的輕快自然，也盼著桑絮能與她打一場電話，以極度悠閑的語氣，笑著說請她吃飯。

    但在她面前的桑絮，要么冥頑不靈地招人怨，要么緊張倉惶地像被欺負(fù)一樣。

    “嗯?！鄙Ｐ鯌?yīng)了聲。

    接電話的左耳，方才被裴思渡吻過，耳廓上是溫灼的濕意，耳垂被含進(jìn)嘴里。輕輕地咬一下，還沒感到疼，只是縮了下，就被安慰似地舔了舔。

    裴思渡對自己溫柔至極，遠(yuǎn)比自己對她耐心，她怎會感覺不到唇齒下的愛意。

    對裴思渡明明很喜歡，很想同自己親近，吃去了好些豆腐，卻不許自己碰她。

    不是說生理上有需求，怎么又不讓人碰，難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比她更好嗎。

    因為分手還沒消氣？

    這個理由乍聽有道理，但沒消氣應(yīng)該是誰也不碰誰才對，哪有這樣的。

    分明是故意報復(fù)讓自己煎熬。

    她還說她不是非自己不可。

    桑絮當(dāng)然知道，她從來都覺得裴思渡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不奢望長久占有。

    但今天裴思渡親口說了這話，這是什么意思。

    就像她突然強調(diào)“我有很多錢”一樣奇怪，誰不知道呢。

    桑絮偏頭對她說：“前面路邊，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打的去車站?！?/br>
    再開下去地方太偏，裴思渡等下回公司還要繞一大圈。若她下午要忙，那就連歇的功夫都沒有。

    但她故意隱藏后面的體貼話。

    裴思渡不理會：“都送到這了，不差那點距離?！?/br>
    “裴總不用客氣了，不是很忙嗎？”

    不著痕跡地深呼吸，裴思渡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微笑：“你從安城特地來看我，送了我貴重的禮物，我總不能無禮到讓你自己去車站?！?/br>
    桑絮摸上自己的左耳垂，意味深長道：“早知道今天不來了?！?/br>
    話音落下，車?yán)镆黄澎o，良久，裴思渡問：“什么意思？”

    “我不來，就不會浪費裴總這么多時間了。”桑絮跟她打游擊戰(zhàn)。

    一口一個裴總，夢回幾個月前，聽出她是故意的，裴思渡冷臉不接話。

    疑心自己的藥下猛了，本來桑絮乖乖的，現(xiàn)在又開始磨爪子。

    桑絮回到安城，按照約定，沒再給她發(fā)過任何消息。

    有時私人手機震動起來，裴思渡希望那是違約的信號，但都不是。

    她跟桑絮分開的幾個月，只在手機上說過三回話。一次過年，一次買特產(chǎn)，一次過生日。

    每回她都需克制，才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高興。

    現(xiàn)在一個月的期限已經(jīng)定死，就不用再期待了。

    裴思渡工作比以前更拼，她不想有空閑的時間。一旦空了，又要翻看以前的聊天記錄，點桑絮的那幾支煙。只剩下半支，近來許久，她都舍不得點了。

    心里自我寬慰道這樣才健康，不用再吸小混蛋的二手煙。

    然而總覺得不踏實，她自信于自己對桑絮的吸引力，但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桑絮是一個對自己不夠好的人，令她上癮的東西，說戒就戒了。

    她用過無數(shù)手段，都鎩羽而歸。這一回心里焦急，控制不住地多加劑量，會有用嗎？

    她沒有把握。

    終于，在封憬朋友圈新發(fā)布的圖片里，她嘗到不安和焦慮的滋味。

    眾多圖片里，她一眼看見桑絮這張。桑絮不知在什么玩處，指間夾住燃了一半煙，醉眼朦朧地靠在另一個人懷里。

    裴思渡放大看，看出桑絮滿臉的愜意，扶住她的是個短發(fā)女人。沒有露臉，身材很好。

    耳邊乍然響起她那天的話，“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也會有感覺嗎？”

    怎么，問不到答案，她要自己去試一試嗎？

    裴思渡恨不得當(dāng)即打電話提醒她，一個月以內(nèi)，她不能做這些事。否則……否則？桑絮不聽話，她又能怎么樣呢。

    冷笑了下，氣焰消下去，無可奈何地。

    一旦桑絮不再想要她，她一點兒把煙戒了，難道是騙人的嗎？那天為了哄自己高興，才挑好聽的話說吧。

    裴思渡的整顆心都沉下去。

    她想起桑絮那雙漂亮干凈的眼睛，看她的時候有緊張，有較真，也有被撩撥后的渴望和委屈。

    竟也能靠在人家身上醉生夢死嗎？

    三月末下起纏綿的春雨，沾衣欲濕，淅淅瀝瀝。將原先陡然拔起的高溫?fù)淞舜蟀胂氯?，一切都變得冷淡淡的?/br>
    那條朋友圈，桑絮隔日評論了兩個字，“刪了。”

    封憬效率極慢，由著桑絮心虛似的指令掛在那，直到下午才刪。

    刪完，打開跟桑絮的對話框，“犒勞?！?/br>
    桑絮不吝嗇地發(fā)了個最大額度的紅包給她。

    封憬：“魚如果上鉤，我就是功臣了。”

    桑絮卻想，不上鉤呢？

    當(dāng)年她故意發(fā)一條在酒吧的朋友圈，就可以在晚上把裴思渡騙過去。

    現(xiàn)在呢？

    從淮城回來那天，她在路上想了許多，無處排解。

    姜蕊是個面相極其善良的女生。愛笑愛鬧，沒有封憬的細(xì)膩，但大大咧咧有大大咧咧的好處。

    店里的人偶爾有摩擦，她都積極處理，從來不往心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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