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隱清一向知道穆其信很厲害，異于常人的厲害，但當他確切展露時，她總是瞠目結(jié)舌的。他的職業(yè)日常涉密太多，隔常人的生活太遠，是另一個層面的存在，每當他出手做什么時，蕭隱清總覺得像在看電視劇。就像現(xiàn)在，蕭隱清甚至會懷疑穆其信是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蕭隱清沉浸在穆其信彈無虛發(fā)的射擊水平，震驚中遲遲回不過神。直到走到車邊，穆其信屈指敲了下她額頭，“干嘛不說話？”

    “說什么？”蕭隱清吃痛，捂住額頭。

    “當然是我到底厲不厲害？”穆其信不依不饒，是真計較這件事。

    蕭隱清撇撇嘴，轉(zhuǎn)身想上車，含糊不清地說：“厲害吧?！?/br>
    穆其信一把扣住蕭隱清的肩膀，就將她的雙手錮住，壓倒在車窗上，看似簡單的動作，蕭隱清竟然掙扎都辦不到。穆其信的氣息壓下來，涼涼地噴在蕭隱清的臉頰，他低低笑著，“說清楚?！?/br>
    他這是把擒拿術使出來了啊。蕭隱清試圖掙脫，但是徒勞，根本動彈不得，她仰面與他目光相接，看見他眼底澄澈，一臉玩味。地下停車場，隨時會有人來，這姿勢實在尷尬，蕭隱清漲紅了臉，急于脫身，嚷嚷道：“厲害厲害！穆參謀長一個頂十個！你最厲害了，可以了吧？”

    穆其信滿意了，他松開蕭隱清，捏住蕭隱清的下頜，在她的唇上印了個吻，“可以，但你要記牢?！?/br>
    他間歇的時候，會表露得很有侵略性，掌控他們之間的主動權，雖然這樣的時候很少，但到底是有。每當這種時候，蕭隱清才會記起，他是那個談笑舉手間光焰萬丈，堅韌俊逸的少校參謀長。

    蕭隱清短暫地陷入關于穆其信的人格魅力中——手機突兀的振動打斷了她的沉浸，看清顯示屏上的名字，她心跳一滯，是舅舅。

    蕭隱清工作后和父母的來往不多，甚至說和整個家庭的來往都不夠密切，會和舅舅保持聯(lián)絡主要因為外婆住在他家，蕭隱清幼年大半時間都是和外婆度過的。給蕭隱清梳小辮，烙土豆絲餅的外婆，讓她得到無限度溺愛的外婆。

    這個時候舅舅打來的電話，只會是有關外婆的事情。不出所料，電話里舅舅的聲音沉重肅穆，言簡意賅告訴蕭隱清，外婆病危，剛送到搶救室。

    蕭隱清意識到過的，外婆的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

    如果說她對黔城還有什么眷戀，那一定是關于外婆。所以掛斷電話后，她立即開始查詢回黔城時間最近的航班。

    穆其信發(fā)現(xiàn)過，蕭隱清越是緊張的時候，越不會說話，她只會看似沉著冷靜地處理問題，但這不妨礙她有條不紊，讓人無法插手。

    開設的刑法專選課已經(jīng)到結(jié)課時候，結(jié)課考試是可以跟教務那邊打個招呼，定在周末的，所以要現(xiàn)在回黔城也不是辦不到。才一到家，蕭隱清就開始收拾行李，穆其信試圖找一些可以幫忙的，但蕭隱清一概拒絕。她總是這樣，不接受插手。

    她行李收拾到一半的時候，穆其信像是決定了什么，他跨出房間門，去陽臺上打了個電話。幾分鐘后他又回來，拎出自己的行李箱也開始整理行李。

    蕭隱清收拾的手頓在半空里，“你要做什么？”

    穆其信折迭衣物的手勢利落迅速，“我已經(jīng)跟上級申請了，理由是未婚妻的直系親屬病危，需要離開關山市?！?/br>
    他們的行蹤是需要隨時報告的，離開駐地城市更是需要申請批準。

    蕭隱清沉寂了一陣，才開口說：“你沒有必要這樣做的。”

    部隊不是尋常單位，軍事化管理的地方，怎么可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即使現(xiàn)在的穆其信因為病情處在被放任的境地，也不意味著他的任何申請都會被輕易同意——除非是他動用關系了。

    態(tài)勢總是將好又壞，似乎總有潛在信息在提醒蕭隱清，他們不合適。他從來為人處事坦蕩磊落，卻又因為她總不得不破例，這突然令蕭隱清感到沉重。

    穆其信總是很快會察覺她情緒的異樣，當下也不例外，一定有什么事情觸及了她的禁忌吧。穆其信合上行李箱，直視蕭隱清，“你有很多顧忌，我不會有?！?/br>
    蕭隱清抿了抿唇，她低下頭，沒有回答。

    時間最近的航班是在明早九點，近三個小時的航程，中午才能到黔城機場。

    黔城在南方，山地高原，空氣濕潤，即使氣溫看似要比關山高，實際體感卻要更冷。干燥的冷與濕潤的冷，這是兩個方方面面都截然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