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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聞言心道:啊,是是是,信貴人哪兒都好?;顫姁蹌右埠?,被太后拘著也好,總之就是好。 他在心里小心斟酌:如今看來,信貴人是越發(fā)入皇上心坎了。 不由又在心里暗罵常青滑頭:貴妃出事的時候,宮里風聲鶴唳,常青眼光準不說,下手也快,第一時間就給信貴人送信賣好去了。胡曉順就沒這么機靈,所以一個管著膳房侍膳御前伺候,一個只能管果庫。 正在微微走神的蘇公公又聽皇上吩咐道:“還有一事:既然她每日都穿過御花園,就在園里尤其是玉帶池旁多安排些人值守,別叫有心人盯上她,倒是生出什么意外來,畢竟是水邊。”這個天氣要是‘意外’掉進冰冷的池水里,只怕要大病。 蘇培盛忙應著要去安排,又回道:“奴才瞧著經過景祺閣一事,信貴人自個兒也小心多了。出門從來不止帶一個人,且都走大路,少往橋上和僻靜處去了?!?/br> 皇上這才點頭。 蘇培盛退出去安排的時候,還不免感慨:皇上的性情就是這樣。 他只要看在眼里的人,就什么都好,恨不得量身打造替人處處周全,比如賞給十三爺一匹駿馬,那連配套的馬鞍和韁繩都得親自選好了材質和配色——上駟院官員的審美,皇上信不過。 換句話說,事關他在乎的人和事兒,他都要自己來親手安排著,保護著。 總之,姜恒走這條路已經形成了明牌,想見她的人,總可以來跟她相遇。 正如現(xiàn)在的十三福晉、十四福晉。 這兩位是宮里的臉熟的???,尤其是十四福晉,常被太后宣召,令她帶著兒子進宮給太后解悶。 這日姜恒喂天鵝的時候,就見兩位福晉各帶著自家王府的宮女往這邊走來。 十四福晉是個自來熟的脾氣,與姜恒說話純一派自然:“唷,信貴人跟這些天鵝倒是好了?我之前怎么還聽說你叫天鵝打了呢。” 姜恒:……什么叫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就是這樣了。聽說她想出活頁冊的命婦不少,但聽說她被天鵝攻擊過的更多。 彼此見過禮,十四福晉又笑道:“我正在這兒開解十三嫂呢,可惜來來回回就這些話。既然見了信貴人,你陪十三嫂走走,我替你喂天鵝如何?” 說著很自然將宮人和鵝餅一起留下,把空間留給姜恒和十三福晉。 姜恒與十三福晉在玉帶池旁緩行,姜恒便問道:“福晉有什么憂愁事嗎?” 十三福晉就將最近皇上在朝上雷厲風行嚴刑厲法收賬之事,以點帶面舉了好幾個生動的例子告知姜恒。 姜恒恍然大悟:怪不得皇上上回過來吃火鍋,看著挺累的,但卻是種神采奕奕的累。 原來是開始肝自己最喜歡干的討債工作啊。 那絕對是累并快樂著,沒毛病。 十三福晉繼續(xù)說下去:“承蒙皇上器重,叫我們爺做著戶部和會考府的差事。這些日子盤算各省虧空,少不得也是我們爺?shù)幕??!?/br> 姜恒有點明白十三福晉的煩惱了:皇上這些舉措太過鐵腕,外頭的人不敢罵皇上,說不得就會罵如今的會考府一把手怡親王。 果然十三福晉蹙眉道:“這才幾日啊,我們爺外頭的風評就很不好。能入我耳朵的,必然還是罵的輕的呢:只說我們爺過于苛刻,恨不得把官員甚至自家兄弟的骨頭縫都榨干了,熬出油來送給皇上,讓皇上夸他會節(jié)省銀子會辦差?!?/br> 十三福晉替夫君委屈死了。 在她看來,自家爺才是把心肝摘出來為皇上煎熬了呢。 “萬歲爺待我們爺自是恩重如山,只是外頭小人言語難聽。我聽了難免慪得慌。在府里呆著,又有許多人繞著彎子登門遞帖子求情,擾個沒完。這不十四弟妹就帶著我躲出來了?!?/br> 十三福晉是把膽子給嚇細了。 先帝爺從前有段時日也表現(xiàn)的挺喜歡十三,但后來還不是說拋就拋下了。 十三福晉沒有前后眼,身在王府后院,也很少見著皇上跟十三爺素日私底下兄弟相處,就總是害怕。生怕罵他們府上的人多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皇上萬一信了,有一日他們夫妻尤其是府上的孩子們,會再落到那樣黑暗的境地里去。 姜恒也沒法直說:您實在多慮,這一朝誰沒了,十三爺都不會沒了。 于是她努力帶著心理治療師的笑容,寬慰十三福晉:“這些個小人言語,皇上必不會入耳,想來很快也會為十三爺洗清的?!?/br> 十三福晉以為姜恒揣摩的圣心,姜恒卻是背誦的歷史。雍正帝是真的對天下人下過明諭:你們都來罵我,我十三弟完美無缺宇宙第一人,不許罵他。 十三福晉是個明白人,來向姜恒訴苦,并不是要她出聲幫襯什么:再沒有個后妃幫襯宮外王爺?shù)牡览怼K皇窍肼牳咏噬?,得皇上心的人多說說話,來讓她一顆委屈擔憂的心,獲得短暫的平靜。 果然,見信貴人說的誠然篤定,十三福晉心里好受多了。 姜恒若有讀心術,就會覺得十三福晉舍近求遠了:想聽更接近皇上更得皇上信任的人說話,您真不該來找我,回去跟您家十三爺多嘮嘮嗑就行了。 這日在佛前燒香的時候,姜恒想起十三福晉的煩惱,就不由想替那些詆毀十三爺?shù)娜它c蠟。 皇上什么脾氣啊,他下旨十三爺才去辦,若是因此十三爺被罵了名聲受損,皇上只怕比自個兒被罵還難受,還要動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