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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他從心底破土而出的聲音。 登其高樓,有人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打馬游街,聊樂我員。 放眼望去,人聲喧囂,人潮多如山海。然而山海之中,我只看到一人。 顏楚音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了很多場景。是他們頭一次互換時,他一直昏沉著,竟然用沈昱的身體抱住了自己;是他們初識不久,他在沈昱眼中看到了對自己的驚嘆,當(dāng)時別提有多得意了;是初夏的街頭,他們一起看過的夕陽 是發(fā)現(xiàn)了陰溝里的老鼠時,兩人對彼此的維護(hù)和在意;是萬般驚恐時,沈昱毫不猶豫地蹲下為他吸蛇毒;是談及夢想時,沈昱眼中堅定的光芒那打馬游街的六元,無數(shù)人高呼著他的名字,但只有顏楚音真正走進(jìn)了他的內(nèi)心。 原來早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有了那么多羈絆。 那些看不見的命運之線慢慢地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沈昱輕易窺見了顏楚音的柔軟,而顏楚音也同樣輕易地窺見了沈昱的狂放。沈昱忍不住去保護(hù)了顏楚音的這一份柔軟,而顏楚音縱容了沈昱的狂放。 太學(xué)子以沈昱為傲,稱他謙謙君子、溫良如玉。顏楚音卻知道,沈昱根本不在意那些俗世的規(guī)矩。若規(guī)矩攔了他的路,他能暗中設(shè)局去掀翻這一切! 沈昱根本就是一個狂生! 好好好!狂生意氣書生膽,滄海西風(fēng)一劍寒! 砰 砰 砰 顏楚音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荷包。 荷包被丟出去了;荷包撞進(jìn)了沈昱懷里;荷包被沈昱珍藏。 顏楚音的臉?biāo)查g通紅一片。他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心口,這個動作和沈昱將荷包按在自己心口的動作很像。就好像在那一瞬間,沈昱也按在了他的心上。 顏楚音就這樣長久地注視著,他望著沈昱,沈昱望著他。 沈昱肯定也讀過那首詩吧 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 在人山人海之中,沈昱也只見到了一個我。 他也只見到了一個我! 顏楚音目送著沈昱沿著游街路線拐了彎。 他完全舍不得眨眼睛,直到沈昱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他才覺出了眼睛的干澀。生理性的眼淚流了出來。顏楚音用袖子胡亂擦了下。公主娘在一旁嫌棄地?fù)u頭:跟著你爹都學(xué)了些什么!身上明明就帶著帕子,非得用袖子來擦臉? 忽然,公主娘的聲音頓住了。 好像不是擦臉啊 音奴這是哭了?! 看沈昱游街被感動的? 公主娘頓時覺得心情復(fù)雜。 顏楚音擦完眼睛,神采奕奕地說:娘,你和meimei先家去。我得去瓊林苑了。說著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示司宋襾砝?,請務(wù)必帶我去參加瓊林宴! 一甲游街都有固定路線,由皇宮始,至瓊林苑終。在瓊林苑門口下馬后,正好能趕上瓊林宴開宴。因為一甲游街要繞過大半個京城,而其他進(jìn)士只需要從皇宮直接去往瓊林苑,因此其他進(jìn)士肯定會比狀元、榜眼和探花三人早到。 瓊林苑是皇家園林。因為位于內(nèi)城,所以面積不大。 顏楚音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來,皇舅舅這會兒只怕還在宮里!皇上肯定要比其他人晚出場嘛,不可能早早去瓊林苑里等著狀元的到來。顏楚音一拍腦袋! 糊涂了!糊涂了! 于是趕緊調(diào)轉(zhuǎn)路線又往宮里趕。 御書房中,皇上正在翻看從天牢中送來的口供。渾嬤嬤此人,雖然非常擅長擺弄人心。可一旦對她存了警惕、知道她是壞人,她再是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全須全尾地離開天牢了。這不,才過去多久啊,渾嬤嬤的口供就呈了上來。 口供十分詳細(xì),附了具體的審問過程。 皇上一頁一頁看得仔細(xì)。這會兒一甲游街估計才游了一小半,等他看完了口供再坐皇攆去瓊林苑,時間上剛好。近侍小聲稟報說,太子領(lǐng)著二皇子、三皇子準(zhǔn)備好了,此時正在外頭候著。這三位皇子是已經(jīng)成婚了的,往年皇上只會帶著太子去參加瓊林宴,前兩年二皇子、三皇子陸續(xù)成婚了,這次也帶上。 皇上放下口供:叫他們進(jìn)來。 沒等近侍宣人,外頭傳來顏楚音的聲音?;噬嫌行┖闷妫阂襞瞾砹?朕之前明明問過他,要不要跟著朕去參加瓊林宴,畢竟沈家那小子出了這么大的風(fēng)頭,音奴肯定不想錯過結(jié)果他非說自己已經(jīng)在狀元樓訂好了位置。 又聽得太子的聲音,太子似乎遞了一塊帕子給顏楚音:快擦擦吧,你這是打哪里來啊,怎么跑得滿頭都是汗?天氣還沒完全熱起來,小心別著涼。 皇上豎起耳朵偷聽。 二皇子似乎遞了杯茶給顏楚音,溫的剛好入口,叫他潤潤嗓子。顏楚音乖乖對著太子和二皇子道謝。三皇子調(diào)笑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從狀元樓來! 顏楚音反過來調(diào)笑三皇子:三哥哥氣色真好,我三皇嫂有大功啊! 三皇子問:你羨慕? 我以后的媳婦兒天下最最好,我誰也不羨慕!顏楚音大聲說。 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