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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楚音再次鬼哭狼嚎起來。 武師傅忽然笑了一下,搖著頭對沈昱說:你別學了。 沈昱:??? 你學會了也沒用。武師傅大約是這幾日教學體驗太好,知道顏楚音不會在小事上擺侯爺架子,因此十分敢說,他的視線落在沈昱緊握的雙拳上,再次搖了搖頭,小侯爺一叫,你就舍不得了。你一舍不得,就不敢使勁了。可不使勁就不能把淤血揉開,效果不會那么好的。所以我說,你學會了也沒用。 沈昱: 不愧是能百步穿楊的武師傅,眼力太牛了! 只要熬過武師傅冷酷無情的鐵掌,顏楚音便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身體再不復沉重,輕飄飄地如同墜在云端。他趴在小榻子上,側頭看著沈昱,愜意地笑了起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順利的話,明天早上應該就能收到了。 禮物?沈昱竟然有些期待。 之所以明天才能給出那份禮物,是因為這個禮物有些特殊,需要先向皇舅舅報備。長公主不許顏楚音往外跑,顏楚音不好親自跑去舅舅面前撒嬌賣乖,只好給舅舅去了信。他相信皇舅舅肯定會答應的,所以已經提前準備起來了。 只要收到了皇舅舅的回信,他立馬就能把禮物送給沈昱了! 顏楚音小聲說:不是什么特別珍貴的禮物但我覺得很有意義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是要送的你應該會喜歡吧? 他手里不缺好東西,拿著珍貴名硯和珍稀古畫送人,就像普通人隨手將自己日常用的普通硯臺和自家祖父所作的畫送人一樣。所以,之前給沈昱在避暑山莊布置書房的時候,什么好東西都往書房里擺,顏楚音并不覺得那有什么。 這會兒,想到自己偷偷命人準備的那份禮物,他才終于覺得緊張了。 無論音奴送的什么,我都會喜歡的。沈昱認真地說,因為音奴總是會把自認為是好的東西送給別人。熟知顏楚音秉性的人都知道,小侯爺對于自己在乎的人總是很大方。無論那樣東西是什么,都代表了顏楚音一份真心實意。 顏楚音的耳朵有些紅。沈昱這也太會說話了吧! 武師傅捏著那瓶藥酒,尷尬地站在一邊。那個,我這么大只的一個人還在這里站著,你們就算要訴衷情,能不能等我走了再訴?不要徹底無視我啊! 內莊,皇上先看了太子的信。太子守著京城,并沒有來避暑。得知顏楚音被蛇咬了,快馬加鞭送了信過來??赐炅颂拥男?,皇上又拆了顏楚音的信。 顏楚音的信很短,只有幾句話。 皇上看著看著就笑了,對身邊的近侍說:就這點事,哪里值當寫封信來找朕報備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們年輕人真會想,竟還可以這樣送禮! 近侍心道,難怪新樂侯一直圣寵不衰,誰叫他就是可人疼呢。民間也好,后宮也好,有些人骨頭輕,被人寵上幾分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但無論皇上怎么疼新樂侯,他也就是私下和皇上相處時隨意了點,大事上從未失過分寸。 這事吧,不報備好像確實也沒什么關系。畢竟新樂侯又不是要把整件侯爺朝服都送給沈昱,只是想要把衣服裁開,選一截布料給沈昱做個小東西而已。 尤其新樂侯圣心優(yōu)渥,皇上哪里會因為這點小事怪他? 舉個不是那么恰當的例子,人人都知道妾侍不能穿紅,那樣不合規(guī)矩。但真有那種愛美的妾侍,在帕子上繡了朵正紅小花,或簪子上墜了一顆正紅的小珠子,難道主母就會把這個妾侍打殺了?不至于的。尋常人根本不在意那些。 但顏楚音正兒八經找了皇上報備,便顯出了他對我朝威儀的看重。他的爵位是皇上賞的,侯爺朝服是禮部發(fā)的,即使舊朝服已經小了,不能再上身了,但它們依舊代表了朝堂的威儀。顏楚音在意沈昱,卻也絲毫沒忘了這份威儀。 這樣的處事就非常妥當。 雖然近侍不敢拿自己和新樂侯比,卻也覺得被新樂侯教著上了一課。 皇上又說:沈昱救了音奴,朕不好大肆賞賜,卻也不能不賞。這樣,聽說沈昱自幼承習張體,內庫里有幾本二張真跡,找出來悄悄給沈昱送去。莫驚動他人。隨著皇上年紀漸漸增長,他如今也很欣賞大張的字體。那幾本真跡顯然都是他心愛之物非心愛之物哪里還想得起來但毫不猶豫就送了。 近侍忙笑著應下,心里又忍不住感慨,沈公子此番算是真正得了圣心了。其實皇上真大張旗鼓給沈昱送了禮,又如何呢?沒有人會說皇上的不是。就算要咬舌根,也是說沈昱此人諂媚武勛,落的是沈昱的名聲。偏皇上囑咐了要悄悄地送,這才是真正為沈昱好呢。日后沈昱蟾宮折桂,等那時再高調也不遲。 皇上收藏的二張真跡都放在內庫里,而內庫在京城。就算快馬加鞭,一來一去也需要時間。顏楚音的準備的禮物就沒這么麻煩,收到皇上的回信后,他連第二天早上都等不了了。當天晚上就捧了禮物,眼巴巴地送到了沈昱面前。 屋子里點著燭火。 沈昱在看前朝某位非常善于治水的官員留下的《河防述略》。此書一共有三卷,沈昱已經讀完了前二卷,正在讀第三卷 。他一邊讀此書,一邊還拿著今朝某大家所寫的《平吳山川地理圖》作為參考,時不時在空白紙上勾勾畫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