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原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Omega漂亮的面孔上有半邊覆蓋上了丑陋的赤紅鱗片，猙獰不堪。

    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逐漸暗淡下去，我的眼前卻一片赤紅。

    “……別想動他?！蔽宜宦暤溃拔医^對不會讓你碰到……”

    “哈、哈哈哈哈哈……！”縫合臉的高等新人類緩緩回頭看著我，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你看見了啊……哈、哈哈！”

    七海建人撐著刀，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真是的……”他輕輕嘆息道，“為什么要來啊。”

    然后他閉上了眼睛，栽倒在了我的面前。

    真人的尸體在我的利爪間灰飛煙滅，我呆呆看著面前的場面，小聲道：“……七海前輩？”

    落日的余暉徹底被夜空吞沒了。

    夜幕降臨了。

    第25章

    59.

    “人的一生幾乎就是由無數(shù)缺憾構成的?！?/br>
    我第一次意識到這一點，是當里香的尸體覆著白布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

    那時的我痛苦于自己的軟弱無力、最后選擇了逃避現(xiàn)實，假裝那道傷口并不存在。

    而現(xiàn)在，是我第二次意識到這一點。

    如果我快一點趕到這里、如果我在等級賽就殺了真人、如果我根本沒有選擇和長老院作對、好好待在Omega保護協(xié)會……那我是不是就不會看到七海前輩這樣躺在我面前、無聲無息的樣子？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掌，無法避免、近乎絕望地想。

    是的。絕望。

    我很少這么覺得，但這一次我真切地感到絕望。他的半邊身體已經(jīng)損毀，呼吸逐漸微弱下去，精神的形狀近乎潰散。

    我救不了他。我必須帶他回星艦。乙骨會反轉術式、或者找硝子，找他們救他……！

    我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身體，把他抱了起來，向戰(zhàn)機降落的地方奔去。他如今的身體很輕，手掌回握住我的手，帶著微微的力道。

    “堅持住，七海前輩?！蔽野l(fā)覺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我馬上帶你去急救?！?/br>
    七海微微睜開眼看我，眼中流露出的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悲傷。

    “別這樣……”他艱難地張開嘴唇，用喉嚨的聲音說道，“這不是……你的錯?！?/br>
    “這是我的錯……”我感到濕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流進領口，“全部都是因為我……所以不要死、別這樣對待我……”

    他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喟嘆，用手貼住了我的臉頰：“……你啊……”

    這次我看清了他看我的眼神，眷念的……飽含擔憂和“愛”。

    然后他瞳孔中的光芒逐漸潰散，被燒得只剩焦rou的手掌的力道越來越輕。

    我在戰(zhàn)機前停下了腳步。

    他的手從我的臉上滑了下去，我才恍然察覺，那點殘余的溫度恐怕是血的溫度。

    在那一瞬間，我感到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

    “前輩……七海前輩？”或許是這個世界太過安靜的緣故，我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小聲呼喚他的名字，“七海前輩？”

    周圍的空氣依舊一片死寂。

    “別這樣……前輩……”我緊緊抓著他的手，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土崩瓦解，“前輩、前輩……別這樣對我……你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前輩……”

    “別這樣對我……前輩……別只留下我在這里……”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我呆呆看著他的臉，像個不知所措的、做了噩夢又無法叫醒父母的孩子。

    “久川小姐！久川小姐？”戰(zhàn)機上的留守士兵小跑到我身邊，關切道，“您怎么回來了……是有傷員需要救助嗎？”

    “……對、傷員……”我喃喃道，把他放在擔架上，“馬上把他帶回去、帶到乙骨那里，讓乙骨救他……我……我也一起……”

    “……久川小姐……”士兵看著擔架上不成人形的Beta，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是，我馬上幫您把他帶回去……但是您……”

    “……別擔心，我沒事?！蔽夷罅四竺夹模噲D讓自己理智一點，“把他帶回去……塔邊的敵軍已經(jīng)清洗掉三分之二，那個高等新人類也已經(jīng)被我擊殺，讓其他人繼續(xù)完成清掃工作。監(jiān)獄塔那邊有情報傳回嗎？”

    “前方傳回消息，甚爾先生和兩面宿儺打了起來，而監(jiān)獄塔中心的五條先生正在和好幾個高等新人類戰(zhàn)斗，其中似乎就包括了長老院這次派來的領導者?！笔勘杆俚溃皩Ψ脚蓙砹舜罅繌钠矫裰姓鱽淼男卤?，五條先生似乎是顧忌無辜者的性命，略為被動?！?/br>
    “對方有意針對五條悟布局，一定是有備而來，他那邊的局勢不容樂觀?！蔽遗潇o下來，別過眼，不再去看擔架上的人，“甚爾那邊應該沒事，我先去支援五條悟……這邊就拜托你了?！?/br>
    “請放心，我會把他完整地帶回去的。”士兵鄭重道。

    我看著他把擔架抬上戰(zhàn)機、飛回星艦，低頭看了一眼變回人類手掌，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掐進了掌心，手上滿是鮮血，也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我的了。

    “如果你足夠強大、壓過所有人、建立自己的秩序，自然就可以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睈埯悓④娫?jīng)拍著我的肩膀、這樣對我說，“你可以避免所有事的發(fā)展超出你的預期，將不好的苗頭扼殺。當Alpha無法越過你的權力，你自然就可以讓他們再也無法欺壓Omega?！?/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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