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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傅之珩問過我,如果他不是傅家的繼承人,沒有和我的婚約,也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我還會不會和他結(jié)婚。 當(dāng)時我說不會。 我需要的婚姻,是門當(dāng)戶對,是安穩(wěn),是長久。也就是說,我需要傅之珩的身份,而非他這個人。 但現(xiàn)在同樣的問題擺在我面前,我猶豫了。 盛夏的阿爾卑斯山,風(fēng)里有雪的微涼和青草的清香。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像頭頂停滯的白云。 我看著傅之珩,過了很久,輕聲說:“我愿意?!?/br> 他倏地紅了眼眶,聲音里有不易察覺的哽咽:“從今往后,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都尊重我、陪伴我、愛護我,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你愿意嗎?” 我點點頭,說:“我愿意。” 傅之珩的眼睛里滾落一顆淚水,第一次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感動和喜悅。 他低頭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對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我也愿意,成為你的丈夫。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都尊重你、陪伴你、愛護你,對你忠誠、專一、不離不棄,盡我所能讓你幸福快樂,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br>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天鵝絨的盒子,打開來,里面躺著一枚精巧的胸針。 我覺得眼熟,忽然想起那是我曾經(jīng)見到過的那張草圖,傅之珩沒有做戒指,而是把它做成了胸針。 “婚戒我們已經(jīng)有了,項鏈你也有了最喜歡的,所以我做了一枚胸針?!彼f。 我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枚小小的吊墜妥貼地藏在那里。 傅之珩站起來幫我把胸針別好,鉆石鑲嵌的玫瑰花加了細細的流蘇,日光一晃,照出細碎的銀光。 “這是我自己做的?!彼f,“原本想找珠寶工坊,后來一想,你的漂亮玩意已經(jīng)夠多了,不如我自己做個丑的?!?/br> 我用指尖碰了碰胸前的玫瑰,說:“不丑,只是俗氣。”——這么多鉆石和紅寶石,好像不要錢一樣。 傅之珩輕哼一聲,捏了捏我的鼻尖說:“我就是俗人?!?/br> 回到家信箱里躺著一封新的信,沈南嶼每個月都寄信過來,早幾天或晚幾天,我和傅之珩都習(xí)慣了。 這次隨信一起過來的還有一片蒲公英書簽,沈南嶼在信里說,這是他春天時在田野里摘的,祝我新婚快樂。 我疑惑于這種巧合,抬眼望向傅之珩,見他心虛地移開目光,低頭摸了摸鼻子。 “我破壞了你們的訂婚宴,他一定還在記恨我,所以故意告訴我他在為你準備婚禮?!?/br> 沈南嶼筆觸輕松,在信里告傅之珩的狀。 “有什么了不起的。說的好像你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一樣。” “哥哥,你答應(yīng)我,別那么快喜歡他好不好……非要喜歡的話,別那么多,一點點就好,不然他又要尾巴翹上天?!?/br> 我從信里抬眼,傅之珩已經(jīng)悄悄鉆進廚房,正若無其事地攪打奶油,準備給我做答應(yīng)好的芝士蛋糕。 收回目光繼續(xù)讀信,沈南嶼依舊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講他最近的生活和對我的想念。 “昨天上英語課,大家學(xué)了一個新的詞組,on a life time,一生一次。 我想,我遇見你,也是on a life time。 一生一次,一次一生。 …… 你一定不會相信,一所學(xué)校從一年級到六年級的小孩都在一起上課??吹剿麄兾也虐l(fā)現(xiàn),其實我以前過得并不算糟,至少你的出現(xiàn)讓我明白我該往哪走、我努力的意義是什么。 所以我也想多為他們做一點,就像你曾經(jīng)為我做的,把頭頂灰蒙蒙的天空撕開一道裂口,讓外面的光照進來。 直到現(xiàn)在,你仍然是照亮我的光?!?/br> 第99章 [三年后] 我不該一念之差,碩士畢業(yè)后又申請了一個博士。現(xiàn)在只讀了一年,我就覺得自己要畢不了業(yè)了。 可是為什么讀書看起來對一些人來說那么簡單,比如沈南嶼…… 三年來沈南嶼每個月雷打不動給我寫一封信,我離開前曾妄想他獨自生活一段時間后漸漸忘記我,回歸正常的人生軌道,可是他不僅沒有,反而在逐漸成熟的過程中變得更加執(zhí)著,也更加堅定自己要什么。 第一年他去山村支教。 第二年他回到大學(xué),用半個學(xué)期修完學(xué)分,完成論文順利畢業(yè),與此同時申請到一所以法學(xué)和經(jīng)濟學(xué)聞名世界的藤校,畢業(yè)后拿著最高獎學(xué)金去讀了這所學(xué)校的法學(xué)碩士。 第三年也就是今年,他碩士畢業(yè),拒絕了Cravath和Wachtell遞來的橄欖枝,往蘇黎世這邊投了幾份簡歷,也都拿到了offer。 最后這條是我從他最近的一封信里知道的。 回到城市后他的信變得準時很多,往往寄出半個月我就可以收到,去年我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給他回信,一來到底不放心他孤身在異國他鄉(xiāng)生活,二來我也知道他已經(jīng)想得足夠清楚,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改變自己的決定。 只不過出于某種默契,我們一直沒有通話或線上聯(lián)系。在這個時代,保持書信聯(lián)絡(luò)三年,聽起來比廝守一生還要難。 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句話,沈南嶼說:“想念的人一定會再見面?!?/br> 我合上信,心里有點酸酸的,也有點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