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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崇拜是一場泡沫做的夢,師瓊把它碾滅,讓紀時晝趁早看到其原本的面目。 說起來他本就是被紀國華培養(yǎng)長大的,十二歲之前是,十六歲之后也是。 曙城的新樹已經長出鮮嫩的綠芽,華都卻還是寒冷異常。 三月一到,各地中小學校迎來開學,本來冷清的街市又充滿青春氣息。 方霽再次拒絕女孩加微信的要求,嚴開不無嫉妒地說:“大哥,你怎么這么受學生歡迎?” 方霽也很無措,他不擅長拒絕更不擅長應付熱情的女學生,在他看來這幫女孩都是和meimei一樣的年紀……如果許橙還活著,也會穿學校制服,背著書包,也把烏黑亮麗的頭發(fā)披散到肩膀。 因為許橙從小就膽大,遇到喜歡的人也一定會主動上前搭話。 所以他很少拒絕女孩子的請求,對她們也比常人更耐心一點。 現在卻不行了。 他對女生露出抱歉的神情,認認真真給出理由,“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嚴開在旁邊瞪大眼睛,并驚恐擺手:“他說的不是我!” 方霽也點頭應和:“我男朋友不是他。” 下了地鐵,兩個人打車到機場,嚴開問方霽:“大哥,你怎么直說???” “不然我要怎么說?”方霽困惑不解,“小晝就是男朋友啊?!?/br> 方霽的直白像一記悶錘,劈頭蓋臉砸向他的面中。 嚴開開始懷疑跟著方霽一塊來接機是一個不明智選擇,他很清楚紀時晝不待見他,到時候看到他也跟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態(tài)度。 但他昨天剛被于娜拒絕,女人拒絕他的理由很明確。 “我把你和方霽都當做弟弟看?!?/br> 嚴開郁悶,找方霽是想倒苦水,誰知道方霽提前半天下班,要去機場接紀時晝。 見嚴開那副打蔫的模樣,方霽難得發(fā)善心,“你要一起嗎?就當散心?!?/br> 嚴開在曙城也不是沒有其他朋友,但絕大部分的人聽他的描述只會叫他別做舔狗。 嚴開不喜歡這種說法,真心喜歡一個人真心追求,有什么不對嗎?何必灌上那么難聽的稱呼,把所有付出和努力都簡化成一個詞語,一個扁平的形容。 方霽就從來不會這么做。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是他大哥根本不知道舔狗為何物。 說真的,方霽每天上網的次數還沒有他上廁所的次數多。 坐地鐵的一路上,嚴開已經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了,再到出租車上說到“舔狗”這個詞,方霽有所反應。 他說:“小晝的同學也這么說過我。” 嚴開噤聲,半晌才問:“紀時晝沒什么表示?大哥你沒什么表示嗎?” “小晝沒聽到,他們也沒有當著我面說?!敝徊贿^碰巧被他聽到了,因為他一直圍著紀時晝轉,私底下自然有不少人說閑話。 方霽向來無所謂別人說他什么或者對他產生怎樣的誤會。這一點上倒是和紀時晝相像。 “況且,”方霽說,“小狗很可愛?!?/br> 嚴開以為方霽在安慰他,心中瞬間涌上一股暖流。 然而方霽想的卻是,紀時晝最近常常和他視頻說小狗可愛。 圓圓是圓圓,小狗是他。方霽已經能分清了。 所以說做舔狗沒什么不好,讓小狗難過的永遠是單方面的付出卻沒有回應。 而紀時晝處處回應他。 ## 紀時晝下飛機,在大廳看到嚴開,臉色果然不好,分外直白地問:“他怎么來了?” 方霽說:“他失戀了。” 嚴開:“……” 紀時晝瞥了眼嚴開,態(tài)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勾起唇角微笑并伸出手和他打招呼。 嚴開怕得要死,下意識看了方霽一眼,方霽儼然已經習慣了,沒給出任何眼神,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握手后,紀時晝重復一遍:“你失戀了?!?/br> 嚴開:“……” 紀時晝:“別太傷心?!?/br> 方霽適時阻止了紀時晝的惡劣行徑,伸出手臂主動給出一個擁抱。 在紀時晝面前他都變得嬌小了,酷酷的說話方式和淡漠的眼神全部消失不見,一路上聲音清脆地說起最近的事,眼神亮晶晶地望向紀時晝,甚至試圖幫紀時晝拉行李。 嚴開此前的朋友都是筆直,從來沒出過像方霽這樣的情況。 但他還是沒辦法感到不適。 畢竟從很早以前起兩個人就是這樣的。 時間都沒把兩個人沖散,或許他們本就應該在一起。 “走吧,你失戀,請你吃飯。”下了出租車,紀時晝說。 ……但不妨礙他討厭紀時晝,嚴開忿忿想道。 “小晝開玩笑的?!狈届V說。 大哥,你維護男朋友的樣子一點都不酷! “我沒失戀?!本七^三巡,嚴開終于憋不住掉了幾滴眼淚,“只不過是短暫被拒!” 對面兩個人面面相覷,桌子底下紀時晝把手放在方霽的膝蓋上畫圈,一下快一下慢,方霽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也沒有阻止。 紀時晝就是無聊。 他甚至想把方霽圈進懷里,像在家里那樣把下頜搭在方霽肩膀上輕輕搖晃。 飛回來的途中他只淺眠了一小會兒,其余的時間都在做畢業(yè)設計,也沒什么心思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