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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晝長了一張非常好看的臉,用英俊形容不夠精準。好多人以為他是混血兒,他本人糾正過許多次,聲稱只是有少數(shù)民族血統(tǒng)。 那雙淺棕的瞳仁在燈光照耀下色澤更濃郁了,五官并不過分深邃,卻像工匠細細雕琢過,連那些不完美的地方都可以說成刻意的設計,整個人精致冷冽,笑起來臉頰的一邊有個淺淺的酒窩。只是身量太高了,一站起來像“巨人”,高過他們所有人。 但勝在身材比例極好,再加上學藝術,穿搭品味不落俗,這樣的身高搭配這樣一張臉并不突兀。 在校三年是無數(shù)人的狩獵對象。 至今似乎還沒有人成功過。 過了一會兒,那男生鼓起勇氣繼續(xù)追問:“你還沒說是誰呢?” 紀時晝再一次點亮了手機屏幕,簡短道:“來付賬的?!?/br> 半小時后,席間又喝倒了幾個人。 門口的竹簾再一次被掀開,一個背黑色單肩包的青年出現(xiàn)在門口,清爽利落的短發(fā)搭配干凈的面龐,比桌上這幫喝得東倒西歪的男的更像大學生。 關陽先一步站起來,招呼道:“方霽來了啊?!?/br> 方霽朝他微一點頭,視線掃過桌上一溜人,在一群陌生臉龐里尋找自己最熟悉的那一個。 但是沒有。 “往哪看呢?”身后忽然響起低沉的男聲,方霽后頸一麻迅速轉過頭,同時伸手捂在自己頸間。 看到紀時晝的瞬間,眼神亮了亮,剛想開口說話,忽然想到什么,音量降低了些,“小晝?!?/br> 紀時晝剛從洗手間回來,手上一團被水浸潤充分的紙團,在方霽同他講話時隨意拋出,精準無誤地落入垃圾桶。 他垂下眼看方霽,讓開一條道,說:“大家都要吃完了,你去結賬吧?!?/br> 關陽連忙阻止:“哎哎,別!” 紀時晝全當沒聽到,一手按在方霽的肩膀上,根本不需要用力,方霽已經自覺往外走了,被服務員領到柜臺結賬。 “哪能每次都這樣啊,這樣多不好。”關陽話雖這么說著,屁股已經落回到椅子上。 紀時晝耐心聽他講完,嘴角勾起一抹笑,賞心悅目的,“沒什么不好的,他付得起。” 關陽“哎”了一聲,嘴里不停:“你別欺負老實人,人家大老遠來一趟,坐都沒坐一下就被你使喚走了……”他一邊說一邊征求旁邊人的認可,其他人尷尬敷衍地笑著。 方霽結完賬回來,他們也差不多要散場了。 一群人烏泱泱站起來,關陽擠到方霽旁邊,一身的酒氣,說:“兄弟吃飯沒?” 方霽斜了他一眼,點點頭。 “沒吃說一聲啊,怎么也不能讓你餓著?!标P陽看樣子還想拍拍方霽的肩膀,紀時晝卻先他一步把人叫過去了。 方霽走過去時,發(fā)現(xiàn)紀時晝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生。之所以加那個“小”字,是因為兩個人無意中把他夾在了中間,形成了一堵陰影筑的墻。 紀時晝問他:“你什么時候和關陽這么熟了?” 方霽搖頭否認,“沒有,他問我吃飯了沒?!彼f著看了旁邊的男生兩眼,奇怪這是哪里冒出來的人。 “哦,那你吃了沒?”紀時晝問。 方霽抬起頭,目光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吃了?!?/br> 紀時晝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就行,別說我餓著你?!?/br> 方霽:“?” 方霽:“沒有?!?/br> 兩個人完全忽視了中間的男生,自顧自地講起話。大概也覺得自己存在感過于微弱,男生出聲道:“學長,你今晚回哪里?” 這完全可以算是一種暗示。 紀時晝把難題拋給方霽,朝方霽揚了揚下頜:“我喝酒了,開車的是他,這你要問他?!?/br> 方霽一愣,遲疑道:“你不回宿舍嗎?” “宿舍關門了?!?/br> “不是十一點關嗎?” 紀時晝靜靜看著方霽,時間以秒計時在兩人之間遲緩涌動。方霽舔了舔下唇,改口:“那……應該是,關了吧?” 紀時晝似乎滿意了,移開視線,平靜說著:“我也不知道?!?/br> “……”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古怪,夾在兩人中間的男生正巧被路過的朋友叫走,臨走前還回頭望了望。沒人抬頭看他更沒人挽留。 下樓梯時兩個人走在最后面,方霽才開口:“今天好多不認識的人?!?/br> 不是一句問話,只是陳述自己所看到的。 紀時晝“嗯”了一聲,難得解釋:“一大半都是大一的,關陽想和他們處好關系?!?/br> 方霽問:“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紀時晝側過頭,笑得很輕巧,“想把自己部長的位置坐穩(wěn)吧?!?/br> 方霽微微皺眉,發(fā)出自己的疑問:“這樣有用?” 已經走到一樓,紀時晝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干脆拋出最常講的一句話:“跟你說了你也不懂?!?/br> “嗯?!狈届V大方承認了,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他和紀時晝擅長的東西不同,小晝更聰明。 出了飯店,大部分的人都往一個方向去。紀時晝則停在原地,見方霽不在他身邊那小男生竟然又湊上來,大著膽子問:“剛才那個帥哥去哪里了?” 被暖風一吹,紀時晝生出那么點醉意,眼神沉下來,靜得像夜晚海水投在天空的影兒,卻不單純是一片黑寂,眸里的底色更淺更淡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