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他也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為什么要回來? 謝涼蹙著眉頭努力去想, 終于在凌亂的思緒中勉強找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為了得到齊然的喜歡, 不讓謝臣如愿。 這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真的只是這樣么? 他捫心自問, 胸腔里的心突突直跳, 似乎有一個細(xì)小的聲音從隱秘的角落里鉆出來, 想要說一句什么。 謝涼狼狽地咬住牙,停下了所有思量。 他最后看了面前的院子一眼, 眸里忽地閃過一點什么,快得讓人捉摸不透。 謝臣一直注意著他的舉動, 見狀心里提起一絲警惕。 但謝涼什么也沒做。 他身影一閃,化作一道流光, 消失在天際。 ** 之后數(shù)月, 謝涼一直沒有回來。 他像是忘了自己所說的要借謝臣在身邊卜卦, 消失得干干凈凈, 連帶著天機樓也開始銷聲匿跡,少有在世間活動。 不過這對謝臣來講實在是一件好事。 他與謝涼沒有什么情感羈絆,念在血脈相連不會對他動手,但也到此為止。 那些家族過往如同前世,動搖不了他分毫。 何況他也并非加害者。 但謝涼這人固執(zhí),又陰晴不定,就跟個炸藥似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開。 若是真的日日待在齊然身邊,他難免要時時防備,生怕他動了什么歪心思。 這樣也好。 謝臣停住思緒,望向桌上堆疊的玉簡,神色里透出幾分難得的愁緒。 這些時日,他和齊然尋了許久破障丹的消息,也跑過幾個上古時代遺留下的秘境,卻依然一無所獲。 那只在傳聞里出現(xiàn)過的東西,真假不論,總歸如今是半點風(fēng)聲都沒有。 但是旁的法子,他們也沒能尋到。 于是事情又回到起點。 謝臣背著齊然,私下找出那本雙修功法,仔細(xì)研究過。 他有很大把握讓齊然順利踏入化神境,也應(yīng)當(dāng)可以穩(wěn)住自己的境界。 頂多從中期巔峰跌到中期。 但是每每試著提起此事,齊然的抗拒溢于言表。 不說話,不理他,不見面。 提一次就得吃三天閉門羹。 謝臣素來不喜多言,遇到阻礙往往是一劍斬開,這世上從沒什么能阻攔他。 但是眼前的人他根本舍不得傷了分毫,打不得,也說不出重話,完全拿他沒辦法。 只能陪著他,再尋別的出路。 但世上哪來的那么多選擇? 雙修功法已是萬里無一,非大氣運者根本接觸不到。 而破階如果真有那么輕易,這數(shù)千年來世上的化神修士也不至于寥寥無幾。 謝臣想著,抬手按了按額角,又翻開一卷玉簡。 窗外天色漆黑,弦月藏匿于濃云之后,連一顆星子都沒有。 有輕風(fēng)拂過,屋中幾盞燭火跳躍,氤氳著昏黃的光。 萬籟俱寂的安靜。 忽然,一道劇烈的靈力波動擴散開。 謝臣猛地轉(zhuǎn)頭,手中執(zhí)著的玉簡砰地一聲砸落在地,然而他根本沒有在意,站起身匆匆就往隔壁的院落去。 那道靈力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是齊然的。 謝臣心亂如麻,腳下微弱的靈光一蕩,出現(xiàn)在了齊然的院子里。 他曾經(jīng)布下過陣法,方才被靈力一沖,院子里的防御法陣應(yīng)激自動開啟,才讓大多的屋內(nèi)陳設(shè)幸免于難。 但桌椅屏風(fēng)還是倒了一地。 謝臣一進門,便被人扣住了咽喉要害。 那道氣息太過熟悉,在瞬息間直接壓下了他本能的反擊。 謝臣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慢慢放緩呼吸。 深重的夜色中,身后人與他離得極近,對方似乎是呼吸不穩(wěn),濕熱的氣息一道道打在他的脖頸,逐漸蔓延出一點癢意。 謝臣試探似地,輕輕側(cè)了側(cè)頭。 扣著咽喉的手頓時收緊。 謝臣的動作停住,不敢再動。 他盡量放松緊繃的身體,將語氣放得輕緩,不帶一絲攻擊性,齊然? 齊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手中的力道似乎松了一點。 謝臣溫和地又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頸間的手又漸漸放開了些許。 謝臣穩(wěn)住自己的氣息,雖然嗓子生疼,但他還是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線,聲音愈發(fā)柔緩,讓我轉(zhuǎn)過來看看你,好嗎? 齊然沒說話,但似乎歪了歪頭,仿佛是在思考。 謝臣安靜地,一動不動,耐心地等著他考慮。 良久,齊然慢慢松開了力道,但手還是按在他的咽喉上,虛虛捏著要害,隨時都可以給出致命一擊。 謝臣稍稍松了口氣。 他慢慢地,一點一點轉(zhuǎn)過身。 動作幅度很小,他時刻注意著齊然的反應(yīng),生怕一不留神刺激到他,花了許久才做完這個簡單的動作。 屋子里沒有點燈,兩人咫尺相對。 視線卻還是模糊不清的。 這時天上月終于從云后探出頭來。 那一絲微弱的白色光芒透過窗戶照進來,正正落在齊然的臉上。 瞳眸血紅,魔氣纏繞。 謝臣陡然變色,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他很快意識到不妙,急忙收斂氣息,但這一剎那的變化還是叫齊然敏銳地察覺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