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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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徐老師。” 一直嘮叨怎么過生日的人不出聲了。 秋辭看著眼前的公路,每隔一段就會有一片水光似的東西,開近了才知道是太陽的反光。太熱了,空氣都熱變了形,世界都像是被扭曲的幻象。 “你要是告訴徐老師,你就再也看不見我了?!?/br> “秋辭!”盛席扉急了。 “我不是開玩笑。你能做到嗎?”看不見他,才說得出這些話。不知不覺開得越來越快,一口氣超了好幾輛車,猛然在前方看見一輛白色福特,還看不清車牌,但是國內(nèi)愿開旅行版私家車的人不多。秋辭忙減速,退到右邊的車道上去,心跳得飛快。 “能!”車?yán)飩鱽硎⑾檎J輸?shù)穆曇?,“能……做到。?/br> 可秋辭的心跳平靜不下來,他對著電話說話,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聲音是抖的:“我好像不能開車了,你能在前面的休息站等我嗎?” 盛席扉忙問他開到哪里了,秋辭念了下路牌,盛席扉在導(dǎo)航里找到下一個休息站,和他約好在那里見面。 “別著急,秋辭,實在不行就去應(yīng)急車道慢慢開?!笔⑾橛谜Z言跨過一兩公里的距離安撫他。 “嗯,我知道,我好一點兒了?!彼麤]有撒謊,聽著盛席扉的聲音,身體漸漸沒有那么難受了。他從來沒想過,原來自己竟然這么怕死。 “你再跟我說會兒話吧?!彼麘┣?。 “……秋辭,你知道我最希望你什么嗎?” “……知道?!?/br> “你真知道嗎?” “真知道。”因為他也是一樣的,只是他更悲觀。他不敢期望盛席扉永遠快樂,他只希望盛席扉永遠不要最痛苦。 達摩克里斯之劍只指著他一個就夠了,那滋味他希望盛席扉永遠都不要知道。犯錯的是他,盛席扉是無辜的,所有懲罰都應(yīng)該只朝著他一個人來。 請你停一停吧,這美麗,哪怕多停留一秒也好啊。 求求你! 第87章 敏感的秋辭 盛席扉明白絕不能在秋辭面前提自己母親了。在休息站里,秋辭趴在方向盤上因呼吸急促而不住起伏的背,和他向自己講完初中那件事后向后彎折的腰一樣,都是盛席扉這輩子都不能再看見的。 他隱約覺出在這件事上,秋辭的恐懼更甚過自己。秋辭比自己更害怕被自己母親知道。 他已經(jīng)覺察到?jīng)]那么簡單了。不只是秋辭說的,他犯了錯,徐老師幫他懸崖勒馬,挽救了他的人生;也不只是母親口中的因為秋辭是同性戀,所以厭惡他。 盛席扉最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秋辭起初會對自己母親那么好,順便對自己也那么好。從來沒聽母親說起過這個學(xué)生,秋辭也不是剛搬到北京,卻像是憑空地出現(xiàn),又那么迅速而無聲地參與進他們家的生活。 秋辭可不是熱心好事的性格。他現(xiàn)在太了解秋辭了,知道秋辭心腸好,可也心腸硬。他通常只幫無人能幫的人,而不是像他曾經(jīng)對待自己一家三口、甚至添上虞伶,那樣主動給自己招攬人情。 虞伶曾說秋辭對他格外關(guān)注。虞伶還曾開玩笑似的說:“秋辭好像覺得我嫁給你虧了。” 盛席扉最郁悶的是他已經(jīng)快想不起來當(dāng)初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時的情形了。頭幾面見到的那個疏離、傲慢、世故、或許能引發(fā)他些許好奇但絕對不多的秋辭,早就被現(xiàn)在這個一想起來就心疼、一看到就忍不住笑出來的秋辭覆蓋了。 他似乎離真相不遠了,但實際上謬之千里。他想這些事時,總是很快便被虞伶的那兩句話纏?。侯^一句像是秋辭對自己的初識印象不錯,后一句則反過來,正如秋辭一貫矛盾的性格與表現(xiàn)。他總是最計較秋辭到底愛不愛他,所以永遠猜不到真相。 從老家回來后沒多久,盛席扉公司新招的幾名員工陸續(xù)入職了。新辦公室還沒就位,先在舊辦公室里將就著,秋辭嫌擠,便去掛靠的那家小公司上班了。他通過盛席扉接手了一個新項目,恢復(fù)了從前日日通勤的規(guī)律生活,只是不需要總?cè)ス炯影?,也不用出差?/br> 他們都比之前更忙了,越發(fā)少地去出租屋聚餐。兩人的晚飯常常是在秋辭那里隨便做一點兒,之后便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加班——秋辭的書桌是為他一個人準(zhǔn)備的,太小了。他們吃飯時總有話說,工作時卻常常對坐幾個小時也說不上一句話,但會在自己去喝水時幫對方也倒一杯。 盛席扉螞蟻搬家似的把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地搬進秋辭家。 他和峰峰他們在生活中金錢方面分得不仔細,多數(shù)情況都是今天你付賬,下次就我來,只除了房租。這事歸峰峰管,他們每月先把房租轉(zhuǎn)給峰峰,再由峰峰轉(zhuǎn)給房東。 盛席扉住秋辭那里的第一個月,峰峰把水電雜費退給他了。第二個月,敏敏問他:“你還回不回來住?你要是不回來我可讓我女朋友住進來了,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上班遠?!?/br> 盛席扉先請示秋辭,秋辭驚訝地問:“是那個‘妹子’嗎?這么快?” 盛席扉于是理直氣壯地真正地搬進來。 同居不僅僅是節(jié)約房租、上班路程之和更短、點外賣永遠夠到起送標(biāo)準(zhǔn);也是一個人做一個菜,一頓飯就能吃到兩個菜;是定期洗曬床上用品,只需要洗一條床單;是深色衣服和淺色衣服分開洗,也終于能輕松湊夠一洗衣機;是到了時間,即使不餓也有人提醒你要吃飯,即使不困也有人提醒你要睡覺;是如果躺下睡不著,還有人撫摸你的后背,提醒你閉上眼睛;是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情意,就能親到他的嘴。 有一天秋辭對盛席扉說:“你讓我享受了這么多個好覺,僅憑這一點,我都要感激你一輩子?!?/br> 從他口中說出“一輩子”這個詞,盛席扉心里都跟著震了震。 但他不知道秋辭說的“僅”是相對什么而言,也不知道他說自己幫他改善了睡眠,除了繩子和性,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捆在秋辭胳膊上繩子先是越來越松,但隨著他重新開始工作,又逐漸收緊。盛席扉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盡量避免再勒出淤血,所以解開繩子后,皮膚上就只有麻繩整齊的勒痕。麻繩的印記一排排并緊了,就變成印花,看起來很像蕾絲的圖案,像是長在秋辭的皮膚上,漂亮極了。有時候時間充足,他就能仔細地觀察那些美麗的圖案是如何在秋辭的皮膚上慢慢變淡,直至完全消失,就像他曾經(jīng)觀察蟬的若蟲蛻皮那樣耐心而滿懷贊嘆。 他在客廳的天花板上裝了一個鉤子,想把這個當(dāng)做秋辭的生日禮物。秋辭起初很喜歡,鉤子剛裝好就套了根繩子進去,結(jié)果拽了幾下發(fā)現(xiàn)自己不敢了。他被那次失敗的吊掛掛出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這可讓盛席扉犯了難。他本來就不善于送禮物。 臨到秋辭生日的前幾天,盛席扉幾乎要焦慮了。他甚至開始在網(wǎng)上搜有關(guān)男朋友女朋友過生日送什么禮物這種話題,還被秋辭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天晚上秋辭在網(wǎng)上訂了兩張電子票,是盛席扉以前沒接觸過的舞劇 秋辭說:“你陪我看場演出,就算幫我慶祝生日了。我真的沒有過生日的習(xí)慣?!笔⑾榭囱垩莩鋈掌?,都不是他生日那天的,只是生日過后的一個普通的星期六而已。 真正生日那天,秋辭分別給父母打了一通問候的電話,盛席扉想買個蛋糕都被他否了。之后的那個周六,為了舞劇,秋辭倒特地打扮了一番。他平時就喜歡穿襯衣,這會兒外套、西褲、領(lǐng)帶齊全,還要盛席扉也穿正裝。 盛席扉的這套西服是以前為了見投資人才買的,那會兒還跟朋友們戲稱,要是自己得天天穿著西服上班,那比讓他天天給別人找bug還難受。 那個周六的傍晚,他和秋辭都穿著正裝站在試衣鏡前,他滿心都是得意,覺得兩人般配得能直接去拍結(jié)婚照。 可惜舞劇沒太看懂。太現(xiàn)代了,太抽象了,一開始秋辭還能騰出精力給他講,后來看進去了,就把他給忘了。他只能覺出音樂挺好聽、鼓聲挺大氣,主角被布一圈圈纏起來、被潑紅顏料那一幕雖然看不太懂,但確實震撼。兩個小時候的舞劇只看出這些。 最后半個小時他就負責(zé)給秋辭遞紙巾擦眼淚,心里又疑惑又慚愧。 退場時,觀眾們都興奮地討論個不停,盛席扉就更慚愧了,好像聽完一節(jié)課,大家都收獲頗豐,只有他沒聽懂。這可是他從沒有過的經(jīng)驗。秋辭本來還浸在舞劇的氛圍里,眼珠也浸在淚里,見他這副茫然又喪氣的模樣,忍不住破涕為笑。 盛席扉讓秋辭趕緊給他講一講,好讓糟蹋的票錢值回來一部分。 秋辭笑得不行,又覺得抱歉,“不該叫你來陪我看這個,我們應(yīng)該去看電影。”但又說,“但是我想看這個舞劇很久了,一直沒有時間。” 盛席扉就說:“那你更得給我講講了,讓我也受一下藝術(shù)的熏陶?!?/br> 秋辭便給他解釋主角一開始的白衣象征什么,別人往他身上扔的紅紙片、潑的紅顏料是什么,逐漸纏住他的紅布是什么,最后被割開又是什么。 他一開始還有所收斂,后來就滔滔不絕,還同盛席扉討論起藝術(shù)有別于理性邏輯的感性邏輯。盛席扉使勁咽回去一個哈欠。 秋辭總算意識到了,收住口:“你有沒有覺得我太迷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盛席扉笑著撓撓鬢角,“你有沒有覺得我太不懂風(fēng)情了?”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并排走路時,肩膀時不時碰在一起。兩個影子一個高一點,一個矮一點,相觸的邊界因半影原理融在一起。 “你為什么會哭?”這才是盛席扉最感興趣的,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秋辭在哭這方面比自己硬漢,但很容易為電影、音樂這些東西掉眼淚, “可能因為我天生比較敏感吧,舞蹈演員跳舞的時候心里蘊藏了感情,并且通過肢體表達出來,然后傳遞到我的身上,他壓抑的時候我跟著壓抑,他釋放的時候我跟著釋放……你看到主角在臺上也流眼淚了嗎?” 盛席扉很驚訝,“是嗎?我好像有點兒印象了……我以為是汗。” 他這么誠懇,秋辭又笑了,忍不住抬手摸了下他的鬢角,也有汗。穿西服對盛席扉是種折磨,他提醒他可以把外套脫下來了,領(lǐng)帶也可以摘了。 室外不像劇院里有冷氣那么涼爽,但是夏夜的微風(fēng)也總是舒服的。兩人默契地沒有去找車,而是隨著逐漸分流的散場觀眾信步走在步行街上。 秋辭又說羨慕他,“羨慕你這種不過分敏感的性格。” 盛席扉笑出聲,“遲鈍點兒睡得香嗎?” 秋辭也笑,“遲鈍點兒,做什么都高效,不僅限于睡眠。”他說以前就很羨慕一些同事,他們樂于和各種人打交道,那種人與人當(dāng)面的交流在他們看來才有實在感,而對自己,那些都只是工作,是種消耗。 他和盛席扉說世界對于自己總有種“過載”的感覺,噪音太多,異味兒太多,雜亂的信息太多,“不是因為我腦容量比別人小,別人能處理的我處理不了,而是我的感官太靈敏,我的眼睛、耳朵、鼻子接收到的信息比一般人多。我以前以為這是聰明的表現(xiàn),還自我安慰,以為自己比別人更優(yōu)秀。但是后來我又覺得,也許是我大腦的篩選功能比別人差一點,把太多應(yīng)該忽略的無用信息也接收進來,塞進我的腦子里,加重它的工作量。就像我們的眼睛能看見鼻子,大腦卻知道忽略它;很多信息本該也這樣被忽略掉,我卻沒有這種功能。” “所以你總覺得累啊。” “是呀。” “但敏感肯定也有優(yōu)點,比如你跟人打交道,察言觀色這方面就比一般人敏銳,別人怎么去看都抓不住的細節(jié),你一眼就看到了?!?/br> “當(dāng)然,凡事都有利有弊,肖邦、曹雪芹、梵高、普魯斯特,這些人不都是高敏感的人嘛?!?/br> 盛席扉聽出些味道,“要是讓你選,你是繼續(xù)做敏感的,還是做遲鈍的?” 秋辭又笑了,“敏感的?!?/br> “自戀哦!” 秋辭說:“自戀又自卑,最麻煩。” “你自卑嗎?” 秋辭不說話了,拿出手機搜了幾下,給盛席扉看屏幕:“這是今天這場舞劇的主角。” 盛席扉看了一眼,十分驚訝,沒想到主角卸了舞臺妝以后長得這么…… “漂亮嗎?” “……嗯。” 秋辭把手機拿回來,繼續(xù)搜,“不說那些虛無的了,我們談點兒世俗的。這主角以前是演員,偶像派,好像還挺火的,因為長得好?!彼纸o盛席扉看自己屏幕,是這個主角在別的舞臺上的劇照,赤著上身。跳舞的人當(dāng)然身材好,四肢舒展開來,看著非常漂亮。 秋辭問:“你看他的身體有感覺嗎?” 盛席扉推開他的手,“你別逗我了?!?/br> “我是認真問你呢,如果讓你想象和他上床,你能想象出來嗎?” 盛席扉心里有點兒發(fā)堵,又不想慪氣似的說話,就干脆抿起唇不開口了。他想起他們剛剛說的敏感和情緒,秋辭一定早看出他不喜歡這個問題,可還是要問。 秋辭也不說話了,收起手機,兩人繼續(xù)走路。過了一會兒,秋辭悄悄碰了幾下他的手背,兩人的手握到一起,但之后誰都沒有再開口。 這像是兩人第一次冷戰(zhàn),又不太像。因為他們比平時上床更早,秋辭的手臂上又長出蕾絲的花紋。他趴在床上,胳膊放松地伸到頭頂上方,盛席扉盤腿坐在他旁邊,隔著浴衣輕輕撫摸他的背。這樣摸了一會兒,盛席扉覺得彎著腰不便利,便側(cè)躺下來,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有節(jié)奏地撫摸,有時看看秋辭的臉,有時看看他胳膊上的蕾絲花紋,或者看看他被浴袍貼著的后背。 這樣撫摸了一會兒,秋辭換了個姿勢,把伸出去的兩只手收回到身子下面,在身下動了幾下,然后停下來。身體和床之間有了一段縫隙,手墊在下面。 盛席扉手心開始發(fā)燙,他也忍不住換了個姿勢,伏到秋辭上方,輕輕地抓住貼在背上的浴袍,發(fā)現(xiàn)它們是松弛的。他一直往上拽,一直能拽起來,就把布料越來越多地攥進手里,直到看見兩片前襟從秋辭的身子底下冒出頭來。 秋辭的臉依舊側(cè)躺在枕頭上,但已經(jīng)害羞地緊緊閉上眼。這時他才知道秋辭之前問他那些令人難堪的問題是何意。他晚上剛看過一場演出,那兩片衣襟也成了幕布,已經(jīng)打開了,露出對他而言神秘?zé)o比的內(nèi)部。他又想到他們在那之前談?wù)摰摹懊舾小?,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br> 第88章 一句頂一萬句 他們沒有說話,用肢體相觸代替語言。手從打開的衣襟鉆進去……便是“請繼續(xù)”;手掌繼續(xù)……是“請慢一點”;手慢慢地往上……身體緊張地壓下來,把他的手壓住,就是“請等一等”。 秋辭的臉已經(jīng)藏起來了,整張臉埋進枕頭里,盛席扉都擔(dān)心他會呼吸不暢,因為他自己已經(jīng)開始張開嘴呼吸。 ……那兩只手停下來,俯下身,“把衣服拿開吧?”說悄悄話似的。 秋辭搖頭,捂得更緊了。 “為什么?”兩人的臉離得很近,盛席扉認真地看著秋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