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應(yīng)當(dāng)在軍部其他軍團工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來到了衍微軍團。

    雖然不明白他是為什么來這里的，但是陸云挽的臉上并沒有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輕輕地朝少年點了個頭，接著便走進了實驗艙里。

    透過試驗艙的金屬反光陸云挽看到，在自己走后，那個少年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氣。

    接著便低頭，朝著光腦看去。

    他在給誰發(fā)送消息？

    直覺告訴陸云挽 ，這個少年應(yīng)該是故意來到自己身邊的。

    ——

    這個被派到陸云挽身邊來的士兵非常年輕，并且從他剛才的反應(yīng)能夠看出，他是個沒有多少城府的人。

    第一次實驗的時候陸云挽沒有和他多說話，而后來見得多了，兩人也就「自然而然」的熟悉了起來。

    “陸閑你覺得從前的季昕淮少將怎么樣？”幾天后的休息時刻，那個人類起義軍少年終于忍不住湊到了陸云挽的身邊問他，“對了，你聽說過他離開衍微軍團的傳言嗎？”

    現(xiàn)在陸云挽已經(jīng)知道這個少年名叫「唐莫寒」了。

    他點了點頭，猶豫了幾秒說：“好像聽說過一點，季昕淮上將似乎已經(jīng)辭職了？但是具體原因我不是很清楚。”

    陸云挽又停頓了幾秒，忽然轉(zhuǎn)身看了看四周，確認(rèn)周圍沒有人之后，壓低了聲音湊到唐莫寒的身邊說：“對了，我聽說他的離開了人類起義軍有關(guān)。但不知道這是不是謠傳……”

    實際上陸云挽壓根就不用這么小心。

    就在最近這段時間，有關(guān)季昕淮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全衍微軍團。

    不知怎的，原本口風(fēng)很緊的上層，竟然將“季昕淮離職和人類起義軍”有關(guān)的消息泄露了出來，現(xiàn)在私下里早就傳遍。

    聽到陸云挽終于主動提這件事，唐莫寒立刻點頭：“是是是！我也聽說這個了——有人說季昕淮上將就是人類起義軍一員，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br>
    陸云挽：……

    這個名叫唐莫寒的少年演技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云挽覺得他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非常緊張。

    緊張到陸云挽聽到這里，便意識到了唐莫寒接近自己的目的所在：

    隨著精神力實驗的繼續(xù)，現(xiàn)在「陸閑」已經(jīng)成為全帝國，乃至于全星際最有名的人類。

    而身為人類起義軍一員的唐莫寒，正是在試探自己對起義軍的看法，并試圖讓自己加入。

    這一點《人魚帝國》里就有提過。

    ……但那個時候大反派攝政王還活著，人類起義軍不斷吸收新鮮血液，就是為了將他從寶座上拉下來。

    而現(xiàn)在「攝政王」已經(jīng)死了，起義軍仇恨的對象隨之消失，陸云挽不明白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停頓幾秒，陸云挽有些含混不清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是人類起義軍不都是反攝政王嗎？要是季昕淮上將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樣，是人類起義軍成員的話，那他為什么要來衍微軍團。”

    說完這句話后，陸云挽默默地在心底里補充了一句——如果有得選，當(dāng)年季昕淮也不想來這里。

    “哪兒??！”沒想聽了陸云挽的話，唐莫寒忽然激動了起來，“攝政王大人是人類，起義軍也是人類。他為同族做了這么多，怎么還能被繼續(xù)反對呢？他們現(xiàn)在也對攝政王生前留下的研究很感興趣?！?/br>
    “咳咳……我聽說人類起義軍知道不少有關(guān)攝政王的事，他們或許是這個星際上最了解陸云挽的人了?！?/br>
    “哦——”聽到這里，陸云挽故意將聲音拉長。

    他明白唐莫寒的意思了。

    這個人類少年真的是按捺不住來拉自己入伙的！

    人類起義軍的存在時間，其實要比「攝政王」的年紀(jì)還要大，他們的終極目的并不是反對原主，而只是維護人類的利益罷了。

    現(xiàn)在「攝政王」死了，他們便再一次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有關(guān)精神力的實驗上。

    唐莫寒雖然唐突，但也不是沒有腦子，他說到這里就不再繼續(xù)，和陸云挽大概聊了一下這幾天的實驗后，便作勢要離開。

    只是在走的時候，唐莫寒再次裝作隨意地對陸云挽說：“誒……陸閑你說，萬一季昕淮少將真的是起義軍成員的話，那軍部里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成員？要是有人類起義軍來找你的話，你會反感嗎？”

    陸云挽沉默了一下，假裝思考了幾秒這才說：“應(yīng)該不會吧，我們都是人類，追求的利益是一致的。如果季昕淮少將都能接受他們，那我們也沒有必要那么抵觸?！?/br>
    “好好！我也這么覺得！”唐莫寒眼前一亮，接著終于看了看時間和陸云挽告別。

    應(yīng)付完唐莫寒后，陸云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精神力實驗的推廣和人類起義軍的確有些關(guān)聯(lián)，如果他們想要聯(lián)系自己的話，那自己也會適當(dāng)?shù)亟o予實驗幫助。

    只不過在聽了唐莫寒的話后，陸云挽的關(guān)注重點卻放在了另一句對方提了一下便不再繼續(xù)的話上。

    ——唐莫寒說，人類起義軍知道不少有關(guān)攝政王的事。

    那么他們知道原主究竟在撫沉星做了什么實驗嗎？

    想到這里，陸云挽的心情忽然忐忑了起來。

    ——

    唐莫寒有意接近陸云挽，沒過多長時間，他甚至連帶著和班如風(fēng)還有高澄珂他們也熟了起來。

    終于有一天，在實驗結(jié)束后，同樣完成了一天任務(wù)的唐莫寒被一貫熱情的班如風(fēng)邀請著離開了實驗中心，去洛厄爾星上游覽。

    在懸浮器上，唐莫寒再次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了人類起義軍。

    而經(jīng)過他的「提醒」等待很久的陸云挽也終于問出了自己好奇很久的問題。

    他想知道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實驗。

    不過他并沒有繼續(xù)起義軍的話題，而是將討論移到了唐莫寒本人的身上。

    “對了唐莫寒，你不是在衍微軍團嗎？之前有沒有聽說過什么有關(guān)于攝政王的事，最好是我們不知道的?！标懺仆煅b作隨意地問。

    “是哦，你知道他之前在衍微軍團的事嗎？”高澄珂也跟著一起好奇道，“為什么他那么在意人類，但是衍微軍團當(dāng)年除了人類數(shù)量多一點外，看不出一點這方面的表現(xiàn)呢？”

    女孩的問題非常委婉，但是大家都清楚她想表達(dá)的意思。

    ——在某段時間里，整個衍微軍團似乎也陷入了瘋狂之中。

    “對對對！”聽到這里，班如風(fēng)隨之來了精神，“有沒有什么內(nèi)部傳言，他私底下是什么樣子的？還有他和陛下——”說到這里，班如風(fēng)忽然停了下來。

    剛才有些激動上頭的他竟然忘記了陸閑和楚玄舟的關(guān)系，差點當(dāng)著本人的面問起了情敵與前男友的情史，這可真是不應(yīng)該。

    “啊？這個嗎？”不會還好班如風(fēng)停頓的位置得當(dāng)，唐莫寒這些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八卦起來。

    唐莫寒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他也是剛剛進入衍微軍團的，之前壓根就沒有親眼見過大名鼎鼎的攝政王。

    不過有關(guān)陸云挽私下的事……唐莫寒的確通過人類起義軍的途徑知道一些。

    他想了想回答道：“聽說過一點，衍微軍團和帝國其他等級分明的軍團不一樣，我們的結(jié)構(gòu)更加簡單，沒有層層遞進的上下級關(guān)系，大部分人都直接受攝政王管轄。只不過衍微軍團人實在太多了，攝政王大人一個人的精力也管不了太多。再加上他那段時間狀態(tài)不好……呃，久而久之，軍團內(nèi)部的氣氛便變得奇怪了起來。”

    唐莫寒的話在眾人聽了就像沒聽似的，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啊……”班如風(fēng)咂了咂嘴說，“好吧，就是說人太多了他管不了？”

    高澄珂也有一點點失望：“好像也沒有什么特殊的信息嘛?！?/br>
    只有陸云挽在聽到這幾句話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緊緊地抿唇，一段段屬于原主的記憶忽然從陸云挽的腦海中閃現(xiàn)了出來。

    唐莫寒說的沒有錯，只是稍微委婉了一點。

    陸云挽的記憶告訴自己，在種種幻覺的影響下，后期原主的精力大減，甚至于正常的生活和工作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心理障礙，但是親自出征的次數(shù)已經(jīng)減少。

    衍微軍團的模式，原本是為了方便原主從上到下將它牢牢控制。

    可弊端也非常明顯——

    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余高級管理層都無法對龐大的中下層士兵進行有效控制。

    一天兩天或許還好，但是時間久了，這個星際最大的軍團也隱約有了失控與瘋狂的跡象。

    比如說，原主當(dāng)初似乎只是命令手下將楚玄舟抓來。

    但是他們卻在將楚玄舟抓來之后，自行折磨了少年一番。

    想到這里，一段深藏在陸云挽腦海中的記憶忽然有了破土而出的征兆。

    他的大腦刺痛了起來，幻覺再次朝陸云挽襲去。

    他總覺得一段重要的事情即將被自己想起。

    ……

    “陸閑？！”

    “陸閑你怎么了？”

    周圍人驚恐的聲音將陸云挽喚醒，大腦昏沉間他輕輕地朝周圍人笑了一下，末了擺手說：“我沒事……”

    而接著，則將視線落在了唐莫寒的身上。

    陸云挽努力調(diào)整呼吸，然后艱難的開口，裝作隨意提到一般笑了一下說：“你看，我的狀態(tài)的確不太好，要是有人能一起合作…咳咳，進行后續(xù)實驗就會輕松很多了?！?/br>
    陸云挽忽然想要和人類起義軍合作，但理由并不是需要一個幫手。

    而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

    對方或許能夠幫助自己想起那段重要的回憶。

    少年果然神色一變，并連忙點頭說是。

    懸浮器繼續(xù)向前飛去，陸云挽不知道剛才的一切已經(jīng)傳到了楚玄舟那里。

    不只是通過他身上設(shè)備，還是通過唐莫寒——

    實際上這個看上去有些冒失的人類少年，也是楚玄舟故意派去的——他希望這群「人類利益狂熱分子」能夠利陸云挽對同族的責(zé)任感牽絆住他。

    越是在意的事物，越是要牢牢掌控。

    在日漸增長的不安感控制下，楚玄舟已經(jīng)不滿足于簡單的定位。

    他想要全方位控制這個人類的一切。

    第101章

    就像陸云挽想的那樣, 經(jīng)過唐莫寒反復(fù)確認(rèn)自己的態(tài)度，沒過多久人類起義軍終于通過星網(wǎng)聯(lián)系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