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熱雨季未解之謎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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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滲出一股寒意,手腳都在發(fā)軟,她想吃些能夠鎮(zhèn)定的藥。 可,這里不是能生病的地方。 趁車上無人注意到她的異樣,林詩蘭趕忙將視線從mama的車椅后背移開。 天空落下的雨水打在車窗,她試圖通過那些斑駁的水珠,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雨這么大,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林詩蘭出神地想到靜靜和盡盡。 想到這兒,仿佛靈魂游離于山林,與這片沼澤似的雨季抽離。 她俯瞰著小鎮(zhèn),憶起五光十色的都市的街道,那里的她,是21歲。 21歲,她已經(jīng)快要從大學(xué)畢業(yè),打過好幾份工,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那里沒有堂叔、沒有mama、沒有高考,沒有成績排名表。雖然因為生病,她的生活亂糟糟的,但那畢竟是21歲。 回來雁縣,不過是17歲的情景重現(xiàn),竟然能讓她如此深受其擾,如此歇斯底里。是她太沉浸于雁縣的熟悉,卻遺忘了它的陌生。這些,都已是她的過去了。 依靠這個視角,林詩蘭心情逐漸平復(fù)。 也因這個視角,她突然意識到,譚盡是唯一一個,她真正能夠傾吐心聲的對象。 他們遭遇的一切、心中復(fù)雜的情緒,跟過去的人們說、跟未來的人們說,都不會被理解。 會懂她的,只有譚盡。 譚叔叔的轎車已經(jīng)開回了他們小區(qū)。 林詩蘭伸長脖子,左顧右盼,小區(qū)門口不見譚盡和靜靜的身影。 譚叔叔直接把車,開到她們家和林詩蘭一起,將她媽送上樓。 家里的人走了。 他們留下一室的狼藉與敞開的家門,各回各家。 呂曉蓉回里面的小房間躺著,林詩蘭翻箱倒柜去給她找藥。 倒了水,拿了藥,她小心翼翼地遞給她媽。 呂曉蓉用胳膊遮著眼,林詩蘭小聲喊“mama”,她像沒聽見。 “很不舒服嗎?mama,你要是人難受,起不來吃藥,我們還是……” 她媽輕笑一聲,打斷她的話。 “不舒服不是更好,我死了不是更好?我死了你就沒人管了,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了?!?/br> 林詩蘭垂著眼睛:“你怎么罵我都行,吃藥吧。” 放下胳膊,呂曉蓉朝她丟了個靠枕。 “我吃不吃不關(guān)你的事。滾出去,我看到你就煩。” “好,我走?!?/br> 在床旁,她媽伸手能碰到的地方,林詩蘭擱下藥和水。 她出了房間,打算收拾一下家里。 一掀簾子。譚子恒居然沒離開,還在外面等著。 他沖她招手,把她領(lǐng)到走廊。 鄰家玉樹芝蘭的大哥哥回到了小鎮(zhèn)。 他站在那兒,眼神溫潤,親昵地叫著她,宛如全然沒有目睹她先前的窘?jīng)r。 他邀請她:“小蘭,去我家吃飯吧?!?/br> 不容林詩蘭拒絕,他又補充。 “今天我剛回來,你怎么也得賞個臉,替我接接風(fēng)?!?/br> “??!”經(jīng)他提醒,她才想起來:“確實是……你今天剛從外地回來,我就麻煩你們……” “不要緊?!弊T子恒笑笑,等待她回應(yīng)剛才的邀請。 “那,好的,我去你家吃飯!” 林詩蘭瞥到自己沾了泥水的衣袖:“我洗個澡再過去找你。” “嗯?!弊T子恒走前,又柔聲安慰了她一句:“你媽在氣頭上,她的話你別往心里去?!?/br> …… 譚盡回家時,天都黑了。 他的頭發(fā)被淋成了刺猬頭,把林詩蘭的電動車停進(jìn)她家樓下的雨棚,他匆匆上樓找她。 他本以為在醫(yī)院的呂曉蓉,正自己坐在家里吃飯。 譚盡把小土狗往背后一揣,敲門:“阿姨,我找林詩蘭。” 呂曉蓉給了他個白眼:“你找她,我還想找她呢。不知道死哪兒去了,越大越不聽話。” 譚盡默默退出她家。 他跑回自己家,想問問他爸和他哥知不知道林詩蘭上哪兒了。 一進(jìn)門,也不用問了。 他找的人就坐在他家的沙發(fā)。 譚子恒的手按在林詩蘭的額頭。 她罕見地披散著長發(fā),低著頭,表情順從。 譚子恒的視線緊緊地黏在她的臉龐。 而她遷就著他手的姿勢,微微地身體前傾。 “你們在干嘛?”譚盡出聲打碎客廳里美好的氛圍。 他們動作一致,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他。 譚子恒松開手,露出對面額頭上的一塊創(chuàng)可貼。 “小盡回來啦?” 他哥起身,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我在幫小蘭貼創(chuàng)可貼,她的頭被她媽打破了?!?/br> 這個解釋卻并沒有讓譚盡戒備的肌rou放松。 他無表情的時候,整張臉會透出一種有距離感的冷淡。 譚盡將小土狗放到地上,穿著狗雨衣的靜靜一瘸一拐地跑向它的主人。 “它有雨衣,你怎么自己淋濕了?”林詩蘭抱起狗狗,又抽了紙巾,想給他。 譚盡沒接她的紙,自己去抽了幾張擦頭發(fā):“寵物店沒有賣人的雨衣?!?/br> 見他的衣服都能擰出水,她心中愧疚:“我跟你說,電動車前面有雨衣。你沒聽見嗎?” “沒聽見?!彼麃G了紙。 林詩蘭看他似乎打算回自己房間,隨口找了個話題叫住他。 “醫(yī)生怎么說的?靜靜還好嗎?” 譚盡停住腳步。 “還好嗎?” 他回頭,漆黑的眼眸掃過她的額角。 “你都不要你的狗了,林詩蘭。” 語調(diào)冷得掉渣,他列數(shù)她的罪狀。 “你的狗在小區(qū)被雨淋,淋成落湯雞。你的狗受傷,傷得很重。它沒有你,很不開心、很無助,很可憐。你都不要小狗了,還問它做什么?” 一字一句,他告訴她。 “你要是,不想讓它做你的小狗,一開始就不要對它好?!?/br> 林詩蘭望著他。 他們的距離不過一米。 她望進(jìn)他的眼睛,細(xì)細(xì)地看,卻看不穿他眼里的東西。 于是,再往他的方向,邁出一步。 譚盡在她的腳步落地之前,飛快地逃走了。 房間門“砰”地關(guān)上。 他落了鎖,不讓外面的人找他。 靜靜渾身干燥,肚皮鼓鼓,傷口也包扎的完好。 小土狗并不知道自己在走丟時,承受了莫大委屈;也不知道主人為什么一直愛憐地注視自己,輕輕地一下一下摸自己的腦袋。 小土狗快樂地享受著撫摸,躺在主人懷里搖尾巴。 今晚有好吃的,它聞到了。小狗沒心沒肺地吐著舌頭哈著氣,什么都不用知道。 第22章 小賊子 譚mama做好了晚飯。 譚盡的房間一直傳來淋浴的聲音。 林詩蘭腦子里回蕩著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話,所以當(dāng)譚子恒要去叫譚盡吃飯時,她主動攬下了這活。 “我去叫他吧?!?/br> 她從飯桌離開,敲了一下譚盡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