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云生沒答，直接轉(zhuǎn)移話題：“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紀禮：“我上體育課都在這里?！?/br>
    應(yīng)云生擰了一下眉。

    “我就是點好奇?！奔o禮的語氣帶了點疑惑，“當(dāng)初他喊人圍堵你的時候你看起來好像也沒多恨他，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就這么希望他出事了？”

    應(yīng)云生想到那盒被扔到地上的點心，抿了下唇，不說話。

    紀禮等了半分鐘沒等到對方的回答，便換了個問題：“回教室嗎？”

    “什么？”

    “下節(jié)課應(yīng)該快要上了。”紀禮說，“一起回教室嗎？”

    回去的路上經(jīng)過蛋糕坊，這個點窗口還沒開放，磨砂玻璃后面店員模糊的身影忙忙碌碌，隱隱飄出奶油烘烤后的甜香。

    應(yīng)云生不自覺朝那邊看了兩眼。

    紀禮注意到他的視線：“對了，上次送你的大福好吃嗎？”

    應(yīng)云生腳步微頓：“嗯。”

    “最喜歡什么口味的？”

    “什么？”

    紀禮以為他沒聽清，又重復(fù)了遍：“最喜歡什么口味的大福？”

    “巧克力。”

    紀禮輕笑了下：“下次有機會我也嘗嘗。”

    .

    “你是沒去上體育課沒看到?！比~如晦添油加醋地描述，“那么大一瓶子辣椒水，紅得和顏料一樣，一滴不落地潑上去，我光看著都覺得自己眼睛要瞎了?！?/br>
    紀禮在卷子上寫下一個選項：“辣椒水潑眼睛一般不會致瞎?！?/br>
    “這是什么原理？”

    “你見過誰被噴防狼噴霧眼睛會瞎的？”

    這件事鬧得太大，等校領(lǐng)導(dǎo)們接到消息趕過來處理時，事情已經(jīng)宛如插了翅膀飛遍整個學(xué)校。

    由于兩人沖突時那番信息量極高的對話，申槐和寸頭以及寸頭口中那位姑娘之間的愛恨情仇也被眾人從起因經(jīng)過結(jié)果腦補了個完整，單單一個下午就被翻出了四五個版本，為眾人津津樂道。

    不過任憑外面鬧得如何沸沸揚揚，和一班這些年級重點班其實都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

    尤其是下午最后一節(jié)語文課，毛先知把課本往講臺上一撂直接宣布：“所有人拿出草稿紙，五分鐘后準備默寫《滕王閣序》?！?/br>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靈魂都從八卦里拽了回來。

    毛先知又補充：“錯一處把原文抄一遍，錯兩處抄兩遍，五遍封頂。誰要是覺得自己記不下來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抄了。”

    葉如晦震驚：“你是想我們死嗎？”

    毛先知拔了支筆蓋扔過去：“你要是錯誤超過五處，下周的語文課給我站著上?！?/br>
    橋中是市重點中學(xué)，學(xué)習(xí)進度向來不以學(xué)生年級增長為轉(zhuǎn)移，具體表現(xiàn)為他們高二才剛剛開學(xué)，語文課本就已經(jīng)上到了必修五。

    毛先知也不按目錄上課，而是把里頭的文言文挑出來首要講解。

    默寫前還有五分鐘準備時間，葉如晦一邊把課本翻得嘩啦嘩啦響一邊吐槽：“沒見過這么區(qū)別對待的。”

    簡明遠就坐在他后桌，對著課本上長度足以媲美高考作文的古文看了足足三秒，回頭看自己的同桌：“學(xué)神，你背完了嗎？”

    紀禮挑了頁空白的草稿紙，一邊撕一遍復(fù)述：“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簡明遠在旁邊越聽越愣越聽越愣，嘴巴越張越大越張越大，直到對方念到「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講臺上班主任忽然宣布「時間到了，都給我把書收起來」，他對著草稿紙腦海一片空白的時候，覺得自己此刻終于明白了什么叫「窮途之哭」。

    一堂默寫課結(jié)束，他趴在桌子上，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了靈魂，只剩一具軀殼。

    葉如晦剛轉(zhuǎn)身就看見他懷疑人生的表情：“什么毛病？”

    簡明遠語氣滄桑：“我在思考人與人之間的差距?！?/br>
    葉如晦：“那喝不喝奶茶？”

    簡明遠當(dāng)即從桌上支棱起來：“喝！”

    祝屹剛從書里抬起頭，就看見他在抽屜偷偷按亮的屏幕，發(fā)了好幾秒的愣：“你手機不是被收上去了？”

    “交上去的是諾基亞，留下來的是水果，很難理解？”葉如晦順口問道，“你要不要來一杯？”

    祝屹猶豫一下，還是拒絕：“不用?！?/br>
    葉如晦也沒多問，手機在簡明遠手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傳到紀禮面前：“你喝什么？”

    紀禮搖了搖頭：“謝謝，我不喝奶茶?！?/br>
    葉如晦：“那果汁呢？”

    “也不用。”

    “酒釀咖啡？”

    紀禮抱歉地笑了笑：“我不喝飲料?！?/br>
    “那你可真是萬花叢中一點綠?！比~如晦撈回手機下單，“剛好吃完飯去拿?！?/br>
    祝屹一行字寫到一半，忽然有點出神。

    明明都是拒絕的答案，可為什么紀禮還會被追問那么多次，而他卻再無人問津呢？

    .

    最后一節(jié)課下，學(xué)生都直奔食堂搶晚飯，走廊里幾乎人山人海。

    紀禮婉拒了其他人一起走的提議，在座位上刷了兩道數(shù)學(xué)大題，見外面人散得差不多了，方才放下筆起身。

    走到教學(xué)樓中棟的時候，視野里忽然闖進來一個人。

    對方的打扮明顯是學(xué)生家長，臂彎挎包，穿著不便上講臺的高跟鞋，從他面前陣風(fēng)似的疾步走過，飛快地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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