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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病美人嬌養(yǎng)手冊在線閱讀 - 第101頁

第101頁

    話音才落, 環(huán)擁著她的臂彎忽然收緊, 熟悉的粗礫指腹輕擦過唇瓣, 立時勾起她昨夜迷蒙又斷續(xù)的回憶。

    她躲了躲,唇瓣實在很像剝了紅殼的荔枝,親吻后透出淡淡的粉。

    顧宴容指尖感知到她唇上潤意,目光微動:“會嚇到綰綰的。”

    窗外有悶雷涌動。

    她已睡了場回籠覺, 算一算時辰外頭也該翻起魚肚白, 卻遲遲不見天光。

    四下帳?;\罩, 將燈火與初晨的輝光一并隔絕在外。

    天外有悶雷涌動, 似乎是又有一場暴雨。

    顧宴容身上錦袍很涼,扎束的袖口不知緣何松開了一點。

    謝青綰同他一道用過早膳,終于如愿在臨山殿的閣樓間聽到了這個故事。

    “天啟年間昭帝三征苗疆,以強軍將其全境收為附庸?!?/br>
    “昭帝四方征伐,留下一身傷疾,幾番為苗疆巫醫(yī)所救?!?/br>
    “自天啟十年起,苗疆與南楚往來愈加密切,昭帝身側近臣,常見苗疆相貌?!?/br>
    謝青綰聽得正投入,樓外忽有一聲悶雷驚起,嚇得她戰(zhàn)栗立下。

    立時又有溫熱的手掌捂上她右耳,將她按進懷抱。

    四下驟然寂靜,她聽到男人沉著有序的心跳聲。

    那道低緩熟悉的音色在手掌的隔斷下仍舊清晰可聞:“同年,苗疆向昭帝進獻了他們守護千年的無上密寶?!?/br>
    謝青綰從未聽過他用這樣的音色,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地念道:“昭帝曾親自提筆,為這密寶題了一個漢名,叫做?!?/br>
    顧宴容緩緩俯首貼近她耳廓:“天授長生?!?/br>
    語氣寒如不化的堅冰。

    謝青綰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自古多少王侯將相立不世威名,成千秋不敗之功業(yè),冊載青史,亙古傳芳,晚年卻難逃“長生”的誘.惑。

    她心驚道:“昭帝,納用了?”

    顧宴容安撫似的輕按她的肩背,冷淡又平常地嗯了聲:“天啟十三年,昭帝大病,生死垂危,巫醫(yī)快馬加鞭回苗疆求藥。”

    謝青綰雖不曉得當年內情,卻也知道結局。

    她揪著顧宴容沉奢的衣襟,仰頭望著他:“天啟有二十五年?!?/br>
    顧宴容頷首:“巫醫(yī)為他續(xù)命三月,三月一過,便是無上密寶也回天乏術?!?/br>
    這位被百姓稱道為“百代才出的英主”要再重病昏沉中、在這短短三月之期內作出決斷。

    長生二字有如魔咒一般,萬古多少帝王垂垂暮年時都難以相抗。

    多少震爍古今的千古帝王自毀基業(yè)也遍尋不得的東西,似乎擺在了昭帝觸手可及的距離里。

    他像是窮途末路的賭徒一樣,攥緊了命運拋下的最后一棵稻草。

    謝青綰久久未能回神,喃喃問道:“殿下,這天授長生,究竟是甚么?”

    顧宴容垂眸凝視她,像是予她溫定庇護:“蠱。”

    謝青綰近乎是在捕捉到這個音節(jié)的同一瞬,驟然想起那日使臣宴上,從阿思弋背部綻開的血rou里密密麻麻爬出的紅色長足蠱蟲。

    那近乎是她唯一一次,看到顧宴容身上濃重的、不可壓抑的震怒。

    他一貫內斂,連情緒都少見。

    “所以陛下近來所困,果然并非神鬼,而是巫蠱?”

    顧宴容不置可否,掌心撫上她臉頰,嗓音回暖:“綰綰會怕么?”

    他懷里暖烘烘的,味道清冽好聞,縱使指間沾著血氣也令她生不出懼意。

    謝青綰想搖頭,眼睫忽閃時卻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位稀世美人背上開綻的血rou,沾血的、簌簌密密的一片紅。

    只停頓剎那,顧宴容安撫的吻已落在她唇角。

    他一貫是兇悍且極具攻擊性的,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一樣吻碾她的唇珠,強勢不可抵擋。

    這回的吻卻是和風細雨,輕緩到近乎稱得上溫柔。

    謝青綰被他親得輕唔了聲,仰頭環(huán)抱他的肩背,闔著眼睛,鼻間呼出的氣息熱乎騰騰,似乎格外喜歡。

    她順從地由他貼了又貼,有些迷糊的時候聽到他清冷平緩的聲線染著一點暗:“天啟二十四年,皇宮起過一場大火。”

    “巫毒,試驗品,天授長生,昭帝后半生為之顛倒瘋魔的一切,都終止在那場映紅天幕的大火中?!?/br>
    “沒有例外,綰綰?!?/br>
    他猶如一座深覆冰雪山,沉寂而肅穆地佇立于天地之間,佇立于梁濤滾滾的銀河巨流與命運鈍鈍轉響的生銹軸齒里。

    自始至終,不可撼動。

    謝青綰被他吻了耳尖,聽他帶著明顯安哄意味地告訴她:“洗凈了這點余孽,帶綰綰去北境看雪,好不好?!?/br>
    闌陽城天子腳下,地處江南,鮮少有雪。

    謝青綰聽到看雪兩個字,眼睛霎時亮了亮,只是才要開口便意識到,她這樣一身病骨,只怕出了闌陽城便要顛簸病倒。

    若要帶著她,只怕路上災病不斷。

    謝青綰藏著點小遺憾,仰頭認真同他講道:“殿下國事繁忙,這一行豈非要花去月余,再帶著我,只怕很繁瑣拖累的?!?/br>
    她絞著男人織錦的外袍,聲音小下去:“殿下忙完,我們還去秦月樓聽書就好了?!?/br>
    顧宴容安靜聽她說完,緩慢卻條理分明地一樣一樣答道:“綰綰體弱,我們無需走得很遠,空州城便有大雪。陛下太過仰賴于我,因故遲遲不能自立,我本也該遠離一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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