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精通茶藝 第48節(jié)
此話暫且不提。 待到同送她出溫家大門的溫成言和溫成云兩兄弟道別后,溫虞上了馬車,唇邊的笑意逐漸淡去,她仍是端坐著,卻看也不看對面的沈遇一眼,眼眸微垂著。 沈遇微蹙著眉頭。 太安靜。 是因?yàn)?,身旁人此刻心中毫無所想? 亦或者是,他已經(jīng)聽不見身旁人的心聲? 從前,他甚是厭煩耳旁的聒噪聲沒個消停的時候。 此刻,聒噪聲消失不再擾他心神,卻又覺得耳邊太過安靜。 安靜不好嗎? 一向喜靜的沈大人,忽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車輪緩緩向前滾動著。 正待他要開口時,外頭展飛叩了車廂,壓低了聲音通稟道:“大人,裴公府上派人傳信,請您此刻前去一見?!?/br> “裴公怕是不大好,沒有多少時候了……” 車廂就這么大點(diǎn)兒,溫虞想要裝作聽不見都不行。裴公,她是知道是誰的。 裴公,沈遇的頂頭上司,殿前司都指揮使,年過六旬,年輕時傷了身子,落下一身病根,前兩年身體愈發(fā)不好了,便對殿前司撂了手,一直在家中休養(yǎng)。 心下一沉,那句將要說出口的話,在唇齒間流轉(zhuǎn)一回便被咽下,沈遇冷然的吩咐外頭,“停下,備馬?!?/br> “是,大人。”展飛應(yīng)道,馬車立刻停下,又牽了匹馬候在馬車前。 路上行人腳步匆忙,紛紛避過。 而后又看向溫虞,只簡單叮囑了一句,“夫人,你先回去?!北闫鹕硖至瞄_車簾,準(zhǔn)備下馬車,換馬前行。 車簾外的雪花飄飄揚(yáng)揚(yáng)的飛舞著,車廂內(nèi)的熱乎氣兒也被這雪帶跑了似的,溫虞忍不住握了握手,輕聲應(yīng)道:“夫君,下雪路滑,你一路當(dāng)心。” 沈遇頓住腳步,他原是以為離開前,聽不見她開口說話的,他頭也未回,“今夜我必定晚歸,夫人不必等我?!?/br> 他的耳邊響起一聲,“誰要等你啊!” 原是沉重的心情,好似有所緩解。 沈遇翻身上了馬,看了一眼簾帳遮住的馬車,神色倏然沉下,冷峻的眉眼猶如被這場冰雪覆蓋,他輕踢馬腹,朝裴家而去。 馬車緩緩繼續(xù)向前駛?cè)?,車廂?nèi)只有溫虞一人,她仍舊端坐著,神色卻逐漸變得茫然無措,她伸手輕輕撫過頸間,那里同她手腕一樣,都留下了屬于沈遇的印記。 即便這道印記會消失,可她知道的,在她心里,它們會永遠(yuǎn)都存在。 她終是忍不住,垂頭埋在膝間,緩緩地將自己縮成了一團(tuán)。 他自己大病一場,性情大變,為什么要讓她不好過?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這些年有多么努力克制自我,才學(xué)會了她阿娘心目中‘上京貴女’該有的一切品質(zhì),讓她阿娘能夠高興。 他也不知道,她明明就不想在他面前失態(tài),讓自己看上去可憐又可笑。 所以,他作什么隔三差五的作弄她?讓她不知所措,不能應(yīng)對。 就像從前一樣整日無視她,不行嗎? 反正他們兩個人成親,不過是為了讓兩家長輩高興。 沈遇明明就不喜歡她的。 不是嗎? …… 沈遇真的是討厭死了。 * 裴帥府前,禁衛(wèi)把手森嚴(yán),聽得馬蹄聲疾馳而來,有禁衛(wèi)上前同來人見禮,“沈大人?!?/br> 禁衛(wèi)看向他的身后,又道:“裴公吩咐,請您一人前去見他?!?/br> 沈遇目色肅然,沒有絲毫猶豫,扔下韁繩讓展飛接過,“在外候著?!敝簧硪蝗耸譄o寸鐵,隨著禁衛(wèi)入了裴帥府。 展飛手握著韁繩,望著那扇沉重的鐵梨木大門,緩緩關(guān)上,心下一沉,裴公今日若去,殿前司二十四處衛(wèi)所,只怕是真的會一分為二。 大人雖從未仰仗裴公,而在殿前司成功立足,得陛下看中,又掌刑獄司,即便二十四衛(wèi)所并不全然聽他命令,也無妨。 可如今對大人而言,多花些心力和時間,將二十四衛(wèi)所悉數(shù)收服,也遠(yuǎn)比殿前司分裂成兩股勢力更有用。 可裴公是如何想的呢?他會眼睜睜看著殿前司在他去后分裂成兩股勢力。 還是說…… 展飛猛然抓緊了韁繩。 他心中隱約有不好的預(yù)感,不經(jīng)意往后撤幾步,低聲吩咐下去,“裴府恐有詐,讓人準(zhǔn)備?!庇腥饲臒o聲息的離開此地。 不遠(yuǎn)處站著的禁衛(wèi)們,似是毫無所覺。 裴家上下,皆是面色沉重,無一不為了家主即去這件事忙碌著。 裴公長子裴繼斐,站在庭中大雪處候著,聽見了腳步聲,方才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的看向來人,“沈弟,家父等你多時,你進(jìn)去吧?!?/br> 沈遇放緩了腳步,走到裴繼斐跟前,抬手輕拍裴繼斐肩上的落雪,裴繼斐渾身一僵,又聽得耳旁落下一聲輕嘆,“裴兄,節(jié)哀?!?/br> 這一瞬間,庭中四面皆是鬼影攢動,仿佛張開了獠牙,就等一聲號令,而要從四面八方撲出來,織成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將獵物吞入腹中。 只是轉(zhuǎn)身,裴繼斐肩膀一輕,再去看,余光所見只一縷青袍,他猛然回身看去,沈遇已經(jīng)進(jìn)了那扇門。 * 溫虞下馬車時,就見王昌瑞早已經(jīng)在候著她。 “夫人,您回來了?!?/br> 他是一點(diǎn)兒都不驚訝沈遇沒有一道回來這件事。 溫虞輕笑道:“王叔可是有事?” 王昌瑞頗有幾分苦惱,“確有一事,等著您回來拿主意。” 溫虞頷首,“是何事?” “是莊子上的佃戶牛二家的丫頭,不知怎得,說瘋就瘋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我終于可以寫長一點(diǎn)了。 感謝在2022-06-26 21:59:35~2022-06-28 23:54: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汐哦豆豆呵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莊子上出的事情, 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勝在事情出的離奇。 連王昌瑞都沒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二的丫頭今早隨她爹入城, 街上人多,父女二人走散了片刻,萬幸的是,牛二找著那丫頭了, 但是他家丫頭突然就瘋了?!?/br> “在街上又哭又鬧,連她爹牛二都不認(rèn)識了?!?/br> “恰逢殿前司驍騎巡邏經(jīng)過?!?/br> 溫虞不解, “好端端的人, 說瘋就瘋了?” 王昌瑞應(yīng)聲,“可不是, 老奴這些年去往莊子里, 時常碰見那小丫頭, 她生的聰明, 體魄也康健, 今個兒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發(fā)了瘋?!?/br> “牛二既然求到咱們府上, 老奴擅自做了主,將他們暫且安置在了西角院的倒房里?!?/br> “老奴是想向夫人討個恩賞, 牛二一家在莊子上一向老實(shí)勤快, 又是種莊稼, 看管著莊子的魚塘和樹林的一把好手, 這些年從未出過差錯。” “讓他們暫且先在西角院里住上一晚?!?/br> 溫虞自是不會拒絕, “讓他們父女二人住下就是了?!?/br> “一應(yīng)寢具, 炭火還有飯菜, 都讓人準(zhǔn)備好, 莫怠慢了人家?!?/br> 溫虞想了想,又道:“可有請過大夫去給小姑娘瞧???” 王昌瑞答道:“請過大夫了,只是大夫也沒看出個什么來,只說怕是受到了驚嚇,人被魘著了,先開了一副安神湯,讓那小丫頭服下,人這會兒倒是睡著了。” “等明日,看那丫頭到底能不能清醒過來,再想別的法子?!?/br> “好?!睖赜蔹c(diǎn)了頭,“您讓底下人費(fèi)些心,若是有什么狀況,且讓人拿府中的帖子去請大夫來,給小丫頭看病就是了?!?/br> “藥材和診金都從府中賬房支取?!?/br> “老奴替牛二父女先謝過夫人?!蓖醪鹦Φ?,夫人年紀(jì)小小,卻是思慮得當(dāng),撐起一府中饋,自然是極好的。 “這也不值當(dāng)謝,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br> 溫虞頓住了腳步,面露猶豫,罷了,她難不成還真的撂手不管? “王叔,有一事,我也要同您商議?!?/br> “夫人盡管說就是了。”王昌瑞連忙道。 是裴公的事,若是裴公今日離世,府中總是要備喪禮的,喪禮該按照什么章程來準(zhǔn)備,也是不能出差錯的。 那喪禮總得合時宜。 無論她現(xiàn)在多討厭沈閻王,該料理的家事,每一件,她都不能讓人給挑出不是的地方來。 * 許是命不久矣之人所在之處,都會彌漫著一股沉沉的死氣。就像地府的門緩緩開啟,迎接著即將死去之人留下的魂魄時,不小心泄露出來的死氣。 分明聞不見,沈遇腳步輕緩,無聲無息的走向裴公的臥榻之處。 他能看見裴公蒼老的臉上浮出了一股青色,雙目緊閉,正急促的呼吸著,卻是呼出的氣比呼進(jìn)的氣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