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精通茶藝 第40節(jié)
有那香販眼尖兒,熱情地招呼著溫虞往他的攤位上看來,“這位夫人,一看您就是愛香之人,您瞧瞧我這兒的香料可都是從波斯進來的,熏屋子、熏衣裳,您要是想要隨身佩戴,我還能給您按方子配成香囊?!?/br> 溫虞來了興致,“波斯來的香料?” 她拾起一塊干樹皮輕嗅,輕聲詢問著香販,“這是什么樹皮,味道有些特別,像是桂花,卻又比桂花味道清淺,又有些像五月錦。” 香販見她果真懂行,立刻就同她介紹起來。 “夫人,您可真識貨,這是波斯的桂花樹,同咱們大楚的桂花樹可不太相同?!?/br> “它不止花有香氣,連樹皮都有香氣,但這種香里裹著樹油,所以聞著又有些不同……” 瓦市熱鬧,不止有大楚人,還有周邊列國前來做買賣的生意人。 此地人龍混雜,一向是官府巡視治安的重地。 能從此地打馬而過的人,除了陛下龍駕游街,也只有甲胄在身的巡邏驍騎。 今日巡邏瓦市的任務輪到殿前司頭上。 一隊驍騎自前方緩緩而來,兩旁行人俱是眼明手快的避讓過開,自發(fā)的讓出了一條他們能過的道路來。 馬蹄聲傳進沈遇的耳朵里,他抬眼看去。 為首的驍騎原是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四周,今個兒當值累人的很,往回巡邏只需一個時辰,便能同人輪值,而今日人手緊缺,每一隊巡邏的任務都比往常更重,兩個時辰方能交接一次不說,一日要輪值三回。 從天還未亮,一直到宵禁時分,他們都得在這大街上巡邏。 累人的很。 驍騎想要打個哈欠。 只是他剛張嘴,忽而就和人群中的一道目光對上,那哈欠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嚨,險些沒有背過氣去。 那道目光,仿佛不過是不經意的落在他身上,卻有著震人心弦的威懾力,他的背脊霎時挺直,拉住韁繩就要翻身下馬之時,互又瞧見對方抬起手無聲示意,讓他們不必停留,繼續(xù)前行。 驍騎們得了令,依舊騎在馬上,繼續(xù)緩緩向前巡邏著。 若是行人有注意,便能瞧見這隊驍騎,精神氣同先前全然不同,身形板正、面容肅蕭,甲胄寒光凌冽,威儀盡顯,不墮殿前司威名。 卻又在路過某一處攤位前,齊刷刷的垂下頭,目不暇視的經過以后,復又抬頭沉默的前進。 溫虞自是也并未察覺,她挑選著香料,頗有些上頭。 還起了興致,挑了五種香料,湊成一方,聞著不錯,便將香料各自選了些,讓香販包上。 沈遇自覺給了銀錢,看著手中提著的東西,又看了一眼在興頭上,是以眉開眼笑,打心底里都透著歡喜的模樣。 溫虞雖仍是意猶未盡,可心里頭算了算時間,瓦市便算著逛到了尾聲。 她自是輕松自在的往馬車去,沈遇神色如常,一雙手中提著溫虞看中的各種小玩意兒。 候在馬車前的眾人瞥見她二人時,皆是恍惚了一瞬,那當真是他家大人\姑爺? 直到人走到跟前了,吩咐一聲,“回府?!?/br> 他們方才反應過來,連忙去牽韁繩,放馬凳。 回府時,天色已晚。 用過晚膳,洗漱過后,夜色已深。 床榻上的被子枕頭早已是換上了套全新的,仿佛昨夜里那些被水打濕過的痕跡也一并消失。 溫虞輕掃過一眼床榻,便坐在妝奩前,慢條斯理的梳著頭發(fā),恍若昨夜之事,她早已經忘在了腦后。 沈遇自浴室走出來,抬眼便見看那對鏡梳頭的人,回過身來,溫溫柔柔的看向他,“夫君,早些歇下吧?!?/br> 她的一頭及腰的長發(fā),柔順的搭在她的胸前,發(fā)絲越是烏黑,襯著她的芙蓉面越發(fā)恬靜自若。 沈遇淡然一笑,“夫人說的沒錯,是該早些歇下?!?/br> 臥房中只有床前的一盞夜燈,其余悉數(shù)被他吹滅,光線頓時暗下。 待他躺在床上時,身旁人早已閉著眼,沉靜的睡著。 一張床榻不過半丈寬,他們各自蓋著各自的被子,中間只余下些微空隙。 他閉上眼,臥房中便只余下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 他忽聞耳旁想起哀怨的長嘆聲。 “睡不著,怎么辦?” 作者有話說: 溫虞:萬萬沒想到,最后戴上紅線的是我自己。弟弟是個大怨種怎么辦。 溫成云:阿嚏,誰在念叨我? 第四十一章 子時過, 喧囂沸騰的夜市吹滅了最后一盞燈籠,萬籟俱寂時,整個上京城陷入了甜美的睡夢中。 “我要冷靜, 冷靜下來,什么都不去想,就一定能睡著?!?/br> “冷靜,冷靜, 冷靜……” “冷靜不了……” “怎么辦,還是睡不著啊!” 耳旁的聲音連綿不絕, 沈遇忍無可忍, 睜開了雙眼,眼神清明一片, 是半點兒都沒睡著過的模樣。 他側身時, 身體與被衾的摩擦聲, 忽而讓耳旁的聲音停止了一瞬。 安靜的好似連呼吸聲都停下, 沈遇被擾的快近一個時辰, 都沒能睡著的煩躁心情,忽而就平靜了大半。 床前那盞無人挑心的燈籠, 逐漸黯淡的光線,還有床帳相隔, 他借著這一點兒黯淡的光, 看著身旁人沉靜的睡顏。 耳旁卻只安靜了一瞬。 慌慌張張的聲音忽而又響起。 “沈閻王為什么要側身?” “他想要干嘛?” “他能不能好好躺著!” “他能不能不要亂動!這樣我怎么睡得著?。 ?/br> 到底是誰在擾人清夢, 讓人睡不著? 沈遇勾了唇, 浮起些許笑意, 剩下的另一半煩躁也煙消云散。 他伸出右手, 將人連帶著錦被全都攬入懷中。 懷中人并未睜開眼睛, 好似已經陷入了深睡之中。 “他為什么突然要抱住我!” “他是想要干嘛?” “他的手好沉, 他知不知道?” “他,他,他是不是想……” 被猝不及防抱住以后,溫虞緊張的胡思亂想了大半天,終于忍不住微微睜開雙眼,逐漸適應黑暗以后,她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熟睡的一張臉。 攬住她的手,仿佛只是手主人睡夢之中的無意之舉,再無其它動作。 * 天色將亮時,聞見雞鳴聲。溫虞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她還有些困倦,可那雞鳴之聲卻鍥而不舍的響起,讓她沒辦法再次睡去。 昨夜不知熬到何時她才終于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睡著過去,睡得很沉,一夜無夢,還算是好眠。 她忍不住瞇了瞇眼,想要打哈欠,模糊的看著床帳頂?shù)能饺鼗▉?,這才驚覺自個兒是平躺著的,蓋著她自己的那床被子,而身旁人也是同她一樣,閉著雙眼平躺在她身旁,那只昨夜攬過她的右手此刻也正隨意搭在他自個兒的被子上,全然不像昨夜里,攬住她的肩背,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她有一瞬的疑惑,昨夜被身旁人攬進懷中的舉動,難不成只是她的臆想? 她還以為…… 雞鳴之聲還在響,身旁人緩緩睜開了雙眼,溫虞連忙躺好,卻不想頭顱壓下枕頭時,還是發(fā)出了些許響動,身旁人何其敏銳,“夫人醒了?” 左右是睡不著了,溫虞抬手捂唇,輕輕打了個哈欠,緩緩地睜開眼,猶帶著幾分睡意。 沈遇起身坐著,被子不過虛搭在他的腰腹間,他身上只穿著一件里衣,衣衫單薄,隱約能瞧見胸前流暢的肌rou線條。 溫虞不知為何,臉熱了一瞬,轉而也慢吞吞的坐起身,“夫君也醒的這么早?” 沈遇干脆利落的掀被起身,伸手取過衣架上搭著的衣袍,一邊穿著一邊隨意答著她的話,“我一向卯正起?!?/br> “不過昨夜一夜好眠,倒睡得沉了些?!?/br> 一夜好眠嗎? 溫虞攏著被子,看著沈遇將將要轉過來的身影,她抿了抿唇,在沈遇轉身看向她的那一刻,她臉上是淺淺的笑意,猶帶著幾分惺忪之意,輕快地說著,“夫君說的沒錯,昨夜真是好眠的緊,連我也是一躺在床上,便睡著了呢?!?/br> 一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那吵鬧個不停,擾人清夢,讓他一整夜都無眠的人,又是誰? 沈遇忍不住舌尖輕頂上顎,頗有幾分牙癢,到底忍下,只看著那神色自然到全然不記得昨夜有過相擁時刻的人,慢條斯理的綁好了左手袖口,卻又將那綁在左手手腕的紅線露出來,果不其然,聽見了他想要聽見的聲音。 他眉眼舒展,輕笑了一聲,“我去晨練,夫人若還困,再睡片刻也不遲?!?/br> “左右今日是回岳家拜年,半刻鐘也就到了?!?/br> 他自是離去,溫虞哪里還睡得著,擁著尚有余溫的被子坐了好一會兒,背上無被衾蓋著,涼意漸起時,她也推開被子起身開始穿衣。 今個兒要去溫家拜年,溫虞卻沒覺得有多少輕松的意思,她還得過她阿娘那關呢。 思柳替她梳好頭發(fā),又替她選著首飾。 她今個兒里衫穿的是件鑲兔毛領子的水紅色褙子,外罩著一件淺紅色的大袖衣,思柳便挑了一對兒碧青的鐲子搭配。 溫虞左手上套了一只鐲子,瞧了瞧戴在手腕上的效果很是不錯,正要套上另一只鐲子,又瞧見右手手腕上的紅線繞,想了想,便將另一只鐲子放回了盒中。 陶桃瞧見了,隨口一問,“姑娘不戴一對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