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精通茶藝 第16節(jié)
直到一只手伸進(jìn)被衾中,從她的腰背和床榻的中間擠進(jìn),手掌完全貼合到她的背部,有力的拖著她坐起身時,她終于覺出了不對勁,張眼一看,哪里是陳嬤嬤。 沈遇一手扶著她的背讓她靠在臂間,另一只手中端著茶盞,將她整個人都圈進(jìn)了他的懷抱里, 她看著沈遇將茶盞端到她唇邊,這是要親手喂她喝水的架勢。 溫虞睡意全無,沈閻王怎么會在這里!為什么要喂她喝水! 嬤嬤,陶桃,思柳她們?nèi)四兀?/br> 她的唇貼著被水燙熱的杯口,一時沒動。 她的茫然神色,沈遇全然收盡了眼底,他勾了勾唇,浮起了些許笑意,轉(zhuǎn)瞬即逝,“夫人,不是渴了嗎?” 他的聲音太過貼近,還卷起了一股風(fēng)拂過溫虞的耳垂,激起略有些讓人瑟縮的癢意,溫虞終于醒過神來,趕緊壓下心里頭那些雜七雜八有的沒的,抬手就要接過杯子,“我自己喝……” 沈遇卻沒有收回手,只淡然問道:“我喂夫人喝,夫人不愿嗎?” 溫虞一時不知該做何感想,可她是真的渴,眼前有一杯水引誘她,她略張了口,溫?zé)岬牟杷晚樋诙?,從她干渴灼燒的喉間滑過。 一杯茶飲盡,沈遇將空杯子放在床旁小幾上,卻依舊將溫虞圈在懷中,甚至為了讓她靠的舒服些,反而又將人給攬了攬,讓她靠著,伸手撫上她的額間,“夫人可覺得好些了?” 溫虞靠的是頭皮發(fā)麻,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像是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凌亂絲線纏繞,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了。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好,好多了?!?/br> 不行,她要鎮(zhèn)定,要趕緊離開這個懷抱。 她手撐著床用力直起身子往旁邊歪了歪,借著咳嗽的動作,離遠(yuǎn)了些,不想沈遇又給她拍背,動作不徐不疾,儼然是她不停下咳嗽,他也不會收手。 溫虞慢慢收了聲,有氣無力的靠在軟枕上,用手帕掩著口鼻,啞著嗓子道謝,“我好些了,多謝夫君?!?/br> 沈遇沒有收手,又將人摟入懷中,還體貼的替她跌落腰間的被衾拉到胸前,低垂著眉眼,聞言溫聲道:“你我是夫妻,夫人又何須同我道謝。” 他語氣雖然清淡尋常,可還是同從前天差地別。 溫虞險(xiǎn)些沒有繃住神色,她現(xiàn)在只想一心讓沈遇離開,腦子飛速地想著借口,剛想到個她染的是風(fēng)寒,若是將病氣過給了沈遇就不好的理由,剛張口,卻聽沈遇說道:“我病重時,夫人整日衣帶不解照顧我。” “便是為了報(bào)答,我也理應(yīng)照顧夫人?!?/br> “不是嗎?” 溫虞渾身一僵。 沈遇自是感受到了懷中人繃直了背,充滿了緊張感。 小騙子也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可見這世上并沒有天衣無縫的騙術(shù),不是嗎? 下一瞬,他耳邊瘋狂響起溫虞臨近崩潰的哭喊聲。 “沈閻王果真是傻了吧?” “我就知道,沈閻王從醒來那一刻就開始越來越不對勁。” “還是說,像阿爺講過的故事里那樣,沈閻王已經(jīng)叫孤魂野鬼奪舍了身軀,醒過來的不是他本人,而是鬼,鬼?” “啊,好可怕,嗚嗚嗚,阿娘,阿爹,我要回家?!?/br> 雖說自認(rèn)已經(jīng)習(xí)慣懷中人的‘聒噪’,可聽見她的‘異想天開’,沈遇還是感到匪夷所思。 他從前到底如何得罪了懷中人,才會被她這般安上各種罪名。 沈遇不想再繼續(xù)‘聽’下去,開口打斷,“夫人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好生養(yǎng)病,搬家一事,不必你cao心?!?/br> 搬家? 溫虞成功分神,被這二字吸引,她抿了抿唇,想起了先前惦記的事兒,“夫君,我們當(dāng)真要搬離國公府?” 沈遇聽出了她話中的猶豫,“夫人不愿?” 猶豫代表著她想,卻又不想。 溫虞搖搖頭,她其實(shí)是愿意的,大夫人是很記仇的人,她才不想以后整日被大夫人給抓著錯處不放。 而且,新府邸離她家可近了,沈遇公務(wù)繁忙,她還能時?;丶铱赐?。 沈遇沉默看向她,目光中帶著審視,搬家的好處,她全然明白,為何又要猶豫呢? 思緒不過是剎那。 溫虞喉嚨還疼的很,卻還是極快的回答:“我不是不愿,只是為何要趕在年前搬?” “年關(guān)節(jié)下,祖父祖母必定是盼著闔家團(tuán)圓過新年的?!?/br> “年前搬走,二老想必心中也是極難受的。” “何不過完年再搬?” 沈遇心中一動,收回了審視的目光,多了一二分自己都未察的專注。 “晚幾日再搬家,其實(shí)也沒多大區(qū)別?!?/br> “夫君,你說呢?” 溫虞假借著咳嗽的動作,偷瞄著沈遇,只看見他面色尋常,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甚少同沈遇提要求。 這算是第二回 。 上回是為了孫家人,這回又是為了沈國公夫婦,倒從來沒有為了她自己。 她全神貫注的等著沈遇的回答。 片刻后,沈遇終于開了口,他神色淡淡也看不出喜怒,“臘月二十八是近兩個月唯一宜搬遷的日子,那日搬新家最合適。” 溫虞有些失望,沈遇決定好的事情哪里會輕易更改。 床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瞥見沈遇起了身,是要離開的意思。 她還要該想個什么理由勸沈閻王轉(zhuǎn)變想法呢? 沈遇站在床旁,沒有走,他忽而又開了口,“夫人既然有此思慮。” 溫虞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沈遇輕聲道:“臘月二十九,我們可以回國公府再住幾日?!?/br> “畢竟夫人是真心待我,我也要還給夫人真心?!?/br> “夫人,你說呢?” 作者有話說: 溫虞(怕鬼版):有沒有法力高強(qiáng)的大師,快來捉鬼呀! 穩(wěn)定更新啦,一定一定不能斷更,嗯! 第十九章 臘月里,各家各戶本來就忙著準(zhǔn)備年貨和節(jié)禮而忙碌不已,夕照院的眾人都在忙進(jìn)忙出著整理行李。 分家分家,自是要將分得的那份家產(chǎn)全部整理出來帶去新家。定下了臘月二十八搬家,只有不到二十天要將所有搬走,時間緊迫。 只是沈家三房這回分家,該分得的公中那份家產(chǎn)一應(yīng)沒要,登記造冊搬走之物,除了溫虞的嫁妝、沈遇的私產(chǎn)、就只有沈遇父母親留下來的遺產(chǎn)。 除了溫虞的嫁妝由溫虞自個兒保管,三房的家產(chǎn)其實(shí)還未經(jīng)過溫虞的手,一直由沈遇父母留下來的老奴王昌瑞保管。 王昌瑞如今便是外書房的管事,便連夕照院的月銀都要經(jīng)他的手來發(fā),儼然以后是殿帥府的大管家。 自打收拾行李起,陳萍心中就惦記著一事,等搬去了殿帥府,她家姑娘作為女主人,理應(yīng)執(zhí)掌中饋,料理家事。 可若是她家姑爺不提,那這管家權(quán)怕還是會落到王昌瑞手中。 若那王昌瑞仗著是長輩留下的老人兒,而倚老賣老,日后殿帥府怕也是不得安寧。 陳萍原是想要同溫虞提這管家一事,可溫虞好似因?yàn)轱L(fēng)寒而整日里魂不守舍,同她說什么,她都一應(yīng)回聲好,又叫陳萍自己看著辦。 陳萍心中焦急,卻也擔(dān)心她休息不好,而病情加重。便想著來日方長,等搬完家以后在慢慢掰扯不是? 不想,臘月十五的清晨,王昌瑞一早就領(lǐng)著人帶著對牌和造冊朝正房來。 陳萍詫異,卻也是笑容滿面迎上去,“王管事這一大早來的不巧,少夫人還在睡著呢?!?/br> “您茶水間稍坐著吃杯茶,我這就去請少夫人。” 王昌瑞笑瞇瞇的,他年過半百,身體富態(tài),大腹便便,一笑起來倒顯得和藹,他連忙道:“陳嬤嬤不必驚動少夫人,我今個兒來,是將咱們?nèi)考宜皆靸院蛯ε平o少夫人送來,您先收著就是?!?/br> “待咱們搬去殿帥府,少夫人日后親執(zhí)中饋,來日方長,再照著冊子慢慢查看也不遲?!?/br> 陳萍心中驚疑不定,她這剛想著管家權(quán)該如何拿回來,怎么人就主動將管家權(quán)給送了來。 像是猜準(zhǔn)了她在想什么,王昌瑞下一句話便解答了她心中疑惑,“原是臘八那日,少爺便吩咐我將這些送來,只是老爺夫人留下的財(cái)物,年代久遠(yuǎn),我重新整理了一回,又忙著殿帥府修整一事,這才遲了幾日送來,還請陳嬤嬤代為轉(zhuǎn)告,讓少夫人莫怪?!?/br> 陳萍忙道:“您這話嚴(yán)重了,我家少夫人人年輕未經(jīng)多少事,日后諸多事還要仰仗您指點(diǎn)?!?/br> 王昌瑞連忙擺手,“可不敢當(dāng),少夫人日后盡管吩咐就是?!?/br> “我還要去趟殿帥府監(jiān)工,便不吃茶了?!?/br> 王昌瑞留下的造冊和對牌,陳萍叫人抬進(jìn)了房中,瞧見溫虞已經(jīng)醒了,又是那副魂不守舍端著湯藥,偶爾抿上一口,又蹙著眉陷入了沉思,像是心中的煩心事兒比湯藥還苦。 陳嬤嬤嘆氣,走過去將藥碗接過,輕聲喚她,“姑娘,姑娘?!?/br> 連叫了好幾聲,才將她的魂兒給喊回來。 溫虞茫然看向她,“怎么了,嬤嬤?” “方才王管事把三房庫房對牌和造冊給送了過來。”陳嬤嬤渾身透著喜氣洋洋。 “他說是姑爺?shù)囊馑?,咱們?nèi)恳粦?yīng)財(cái)物連同姑爺私產(chǎn),老爺夫人留下的財(cái)物都交由姑娘來管?!?/br> 溫虞好一會兒才想明白,一驚,“他為何要將私產(chǎn)都交給我?” 陳嬤嬤沒料到她反應(yīng)會這般大,像是抗拒此事。 “姑娘這話說的,姑爺忙于公事,府中庶務(wù)當(dāng)然是由姑娘來管?!?/br> “姑爺?shù)乃疆a(chǎn)交給姑娘來保管,合情合理。” 溫虞的表情一言難盡,“嬤嬤,你就沒發(fā)現(xiàn)沈遇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嗎?” 陳嬤嬤點(diǎn)頭附和道:“自是不一樣了,姑爺從前一心為陛下為朝堂,待旁人、待姑娘都冷淡了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