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 第37節(jié)
蕭牧眉心微隆起,卻又很快從容舒展——他只是有些好奇,這點心是否當真有那么好吃——當然,主要還是為了判斷她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在上頭。 嗯,正是如此了。 第047章 野花上位之計 書房里并無第二人在,蕭侯爺依舊從容地將那只碟子自食盒中端出,以“本候只是驗看一二”的神態(tài),拿起食盒中的筷子夾了一塊送入口中。 他嚼得很慢,柔軟的點心在口中慢慢化開,仔細感受之下,似有綠茶的清香之感縈繞齒間。 鬼使神差一般,他又夾起了第二塊。 他尚且嘗不出甜意,那茶香之感雖然也極淡,卻也不可忽略。 而如此清淡的味道,按說并非是他能夠嘗得出來的…… 蕭牧眼神有些不解地看著那碟淺青色的茶糕。 正當此時,書房的門忽然被叩響—— 蕭牧聞聲做賊心虛般立即將筷子放了回去,又忙將雙手負在身后,略清了清嗓子,才道:“進來?!?/br> “將軍。” 蒙大柱入內(nèi)行禮:“屬下已將晏郎君送出了府去?!?/br> “印海呢?”似為掩飾心虛一般,蕭牧隨口問道。 “出去買酒去了?!泵纱笾f著,撓了撓后腦勺:“不過……屬下在角門旁瞧見了裴家的馬車,聽說是裴家夫人帶著裴家小姐登門拜訪夫人來了?!?/br> 蕭牧了然點頭。 如此,這酒買的就再正常不過了。 “將軍,可要屬下將食盒給吉畫師送還回去嗎?”蒙大柱視線一轉(zhuǎn),落到了身側的茶幾上。 咦? 到底是吉畫師給將軍的謝禮,故而他之前是特意給將軍留了一碟的,怎么也被拿出來吃了? 嚴軍師一把年紀,胃口倒是好得很啊。 蕭牧看了下屬一眼——非要如此勤快? 然而對上少年那憨厚的臉龐,他唯有平靜點頭:“也好?!?/br> 于是,蒙大柱使人將剩下的點心收拾干凈后,便提著空了的食盒去了客院。 他尋到了吉吉,將食盒交到了她手中。 “院中是在煎藥嗎?”蒙大柱站在門外嗅到了藥氣,往院內(nèi)的方向看了一眼。 吉吉點頭:“我家姑娘染了風寒?!?/br> 蒙大柱忙問:“可找嚴軍醫(yī)來看過了?” “……那不然是用誰開的方子煎的藥呢?” “啊……”蒙大柱恍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我一時腦子沒轉(zhuǎn)彎兒?!?/br> 見他這般模樣,吉吉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真是個大傻子啊。 “我昨日已聽我大伯母說了,吉畫師愿替我阿姐繪像之事……吉吉,還請?zhí)嫖彝嫀煹乐x?!泵纱笾裆屑?,又道:“只是此等事難免勞心勞神,且叫吉畫師不必著急,且先養(yǎng)好身子為上!” “嗯,我會叮囑我家姑娘的?!?/br> 四目相視間,少年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有著樸實純粹的關切之色:“那你可有哪里覺得不適的嗎?” “我沒事,說來昨晚之事倒還沒來得及的同蒙校尉道謝呢——” “應當?shù)?!”蒙大柱挺直身板,一副“本該如此”的擔當模樣,又問道:“那般情形,你該是嚇到了吧??/br> 吉吉剛想搖頭,只見他從披風下取出一只掛在腰間的藍布包,布包打開后,其內(nèi)是一團包著油紙的東西,有rou香撲面而來—— 少年將油紙包遞到她面前,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我給你買了烤豬腳壓壓驚!” 吉吉有些錯愕。 天吶,拿烤豬腳來壓驚—— 這也太……太適合她了吧!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吉吉將那還熱騰騰的烤豬腳接過來之際,只覺得渾身冷意都被驅(qū)散了。 可是…… 蒙校尉三天兩頭給她送吃的,她也不能白吃人東西的。 “待我家姑娘風寒好些,我也請蒙校尉吃好吃的吧?” “好……好??!”蒙大柱忙不迭點頭,咧嘴笑道:“營洲哪里有可吃的,我可最是清楚不過了,日后我都帶你嘗嘗去?!?/br> 吉吉聽得眼睛都亮了。 她一時——她的脾胃一時只覺得世上再沒比這更動聽的話了。 于是滿心期待地應了下來——突然覺得呆在北地似乎也沒有那么煎熬了呢。 她會把從蒙校尉這里得知到的好吃的東西,通通都買回來給姑娘嘗嘗的! “進去吃吧,外頭冷?!币娖鹆孙L,蒙大柱催促道。 吉吉點點頭,又同他道了謝,才轉(zhuǎn)身往院中走去。 待走了七八步,忍不住轉(zhuǎn)回頭看,只見少年依舊站在那里。 見她看來,少年露出憨厚笑意,吉吉抿了抿嘴角回過頭,抱著烤豬腳,小跑回了廊下。 “可是蒙校尉又來送吃的了?”蔣媒官迎面走來,似隨口般問道。 “是啊……蔣姑姑今日不去官媒衙門了嗎?” 蔣媒官幽幽嘆了口氣:“別提了,虧得起先以為這蒙校尉是最好辦的一個……可表面瞧著老實隨和的孩子,卻也是個挑挑揀揀的……不知道的,還當他是有了心上人呢。” 心上人……? 吉吉悄悄握緊了手里的油紙包。 蔣媒官眼角眉梢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旋即低聲問起了自己真正關心的問題:“聽說昨晚阿衡在城外遇著了歹人,是蕭侯爺出面相救的?” “是有此事。”吉吉只答表面,未多提具體內(nèi)情。 這個肯定的回答卻已足以叫蔣媒官心情雀躍—— 如若她的“野花上位之計”一舉得手,又豈還用cao心其它! 蔣媒官只覺看到了金燦燦的曙光,跟在吉吉身邊就要往衡玉的臥房去,然而前腳剛踏過堂門,卻又驀地收了回來。 不成。 不可cao之過急…… 剛有了苗頭的事兒,還是順其自然得好,打草驚蛇可要不得。 這種事她最是有經(jīng)驗,旁人提醒得太早,反倒要適得其反的——就跟做夢似得,還沒夢到正題呢,就被叫醒了可如何使得? 且先任其發(fā)展…… 蔣媒官按下心思,留下了句“還是不打攪衡丫頭養(yǎng)病了”,便回房抓了瓜子花生,心情舒暢地找女使婆子嘮嗑去了。 另一邊,蒙大柱已回到了蕭牧的書房內(nèi)。 “將軍,屬下已將食盒送回了?!?/br> 蕭牧頷首后問:“如何?” 蒙大柱被問得一時有些發(fā)懵。 ?。?/br> 就,直接送回去了??? 送個食盒還能如何? 哦,對了! “屬下方才聽說吉畫師病下了,是患了風寒之癥——” 病了? 果然還是病了。 蕭牧下意識地想皺眉。 第048章 蕭侯的生辰禮 “說來,吉畫師抱病還要親手做點心同將軍道謝,足可見心意之誠了?!泵纱笾挥筛锌艘痪?。 戒備如蕭侯,腦子里不受控制地就蹦出一道聲音——苦rou計? 但旋即又思及晏錦今日所言——流落在外之際,落下了畏寒的病根…… 蕭牧斂容,壓下了這些與自己并不相干的雜念,繼續(xù)處理公務。 晚間,才看罷衡玉回來的蕭夫人,便聽女使通傳,說是郎君到了。 蕭夫人難免對著兒子一通嘆氣:“……景時啊,阿衡的風寒十分嚴重,昨夜又受了驚嚇,于情于理你也該使人去問問才是?!?/br> 蕭牧面無表情:“如此嬌弱,實在不適宜待在北地?!?/br> “你這孩子,阿衡又不是你手下的士兵!”蕭夫人眉頭豎起嗔了兒子一句,卻忍不住想到了方才去見小姑娘時,屋里燒著火盆,還要抱著手爐的模樣…… 阿衡似乎的確有些嬌弱了…… 當然,她自不可能是挑剔阿衡,而是身子骨弱可不是舒服的好事情。 “吉姑娘好像是有些過于畏冷……”一旁的婆子說道:“許是身子根基的確薄了些,才容易使病氣入體?!?/br> “照此說來,或許該叫嚴明另開些調(diào)理的方子么?”蕭夫人思忖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