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如挽韶也意識到了好友今夜的情緒實在不算正常，她放下手中酒壇，轉(zhuǎn)過頭仔細(xì)盯著商粲看了半晌，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喝酒喝得越來越兇，分明拎著酒壇的手都已經(jīng)帶上幾分不自覺的顫抖，卻還是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嚇得挽韶也顧不上會不會驚動云端，劈手奪下了商粲的酒壇。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挽韶火氣蹭蹭往上冒，看著蔫頭耷腦的商粲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氣道：“日子過的好好的，你突然擺出這么副借酒澆愁的架勢來做什么！”

    商粲的酒量沒多好，她喝的又急，看起來早有了幾分天旋地轉(zhuǎn)的暈眩，她愣了一會兒才遲緩地轉(zhuǎn)向挽韶的方向，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也不是借酒澆愁，就是想說、我這些日子都沒喝……”

    她口齒倒還算清晰，只是話語間沒什么章法，說了兩句就停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繼續(xù)道：“習(xí)慣了的東西，好像戒掉很難，撿起來倒很容易?！?/br>
    挽韶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人前言不搭后語地在深夜抒發(fā)什么晦澀理論，正要繼續(xù)訓(xùn)她幾句，就見明顯已經(jīng)喝醉了的商粲忽的站起了身，嚇了挽韶一跳。

    “……我要回去睡覺了?！?/br>
    商粲說著，自顧自邁開了腳步，她身形有些不穩(wěn)，卻在挽韶伸手去扶時執(zhí)拗地甩開了她的手，只低聲喃喃道：“我不能……不能再喝了?！?/br>
    喝完之后倒是知道后悔了。

    挽韶忍氣吞聲地翻著白眼，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能和醉鬼加傷患計較，正打算任勞任怨地把醉鬼護送回房間睡覺時，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房門邊上正站著個白衣人影，正直直向她們這邊看過來。

    挽韶一聲驚呼卡在脖子里，眼睜睜看著毫不知情的商粲拖著步子路過云端，迷迷糊糊地摸索著回了房。期間云端的目光一直像是生了根似的扎在商粲身上，直到她關(guān)上了房門都久久沒有收回來。

    這場景單拎出來實在是很深情，如果旁邊沒有心虛的不敢抬頭的挽韶的話。

    妖主大人此時只覺得心虛氣短，十分羨慕喝的快醉的也快的商粲，眼看著云端終于漸漸收回了投向商粲的視線，挽韶覺得坦白從寬，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道：“她——商粲她可能是饞酒了，就、自從去參加天外天論道會之后就沒什么機會喝……”

    云端沉默半晌，輕聲問道：“她以往常喝嗎？”

    “……是挺經(jīng)常的?！痹跈?quán)衡一番后決定全部交代，挽韶毅然決然地賣了好友，“她在碧落黃泉的時候就喜歡喝，但酒量一直不怎么樣，好在酒品還算可以，喝完了只知道睡覺?！?/br>
    在濃重的夜色下，花妖出眾的視力也能看到云端神色復(fù)雜地垂下了視線，忙又為好友添了幾句話找補道：“但、但也只有她剛到碧落黃泉的時候喝的頻率比較高——畢竟我們那還挺冷的，她可能是在御寒——后來慢慢就好很多了，就只偶爾喝一喝?！?/br>
    她說著突然覺得商粲方才的樣子和商粲剛到碧落黃泉的樣子挺像，就仿佛也不是一定要喝，只是不知道該干些什么而只能靠這些杯中物來度過一些漫長的時間。

    挽韶記得她把商粲撿回來的時候，那人分明眼中一片死寂，想活下去的意志卻強烈的不可思議，生生熬過了那般嚴(yán)重的傷勢。但在傷勢好轉(zhuǎn)過來之后，商粲又像是仿佛只是吊著一條命就夠了般活著，動用靈力的架勢像是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若不是她在聽到道心蓮子的消息時會稍稍亮起眼睛來，挽韶甚至?xí)岩伤降子袥]有生志。

    突然陷入些回憶中，挽韶有些怔忪，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又看到云端仍靜靜站在商粲房門邊，一襲干凈白衣在月色下如煙般泛起幾分朦朧，襯得她整個人都剔透起來。只是她眉眼低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心事，卻總讓人感到似有幾分落寞。

    挽韶又回想起那日云城設(shè)宴，她猜想云端一定從頭到尾聽了全程，但這人卻什么話都沒說，只亦步亦趨地跟著商粲回了席上，隨后也只是一如既往的相處，仿佛無事發(fā)生般。

    她從不吝于表露出她對商粲的在意，舉手投足落到挽韶眼里處處都是深情，挽韶不知道商粲這人腦子里到底裝著些什么東西，只恨自己不能撬開那個榆木腦袋看個究竟，但挽韶至少知道一件事——就算是在商粲最死氣沉沉的那些日子里，商粲也會因聽到云端的名字而變了眼神。

    長久的沉默過后，挽韶突然打破了寂靜，道：“她現(xiàn)在肯定喝醉了。”

    云端應(yīng)聲看向她，眼中含著幾分疑惑，挽韶卻只是繼續(xù)重復(fù)著她剛剛說過的事：“估計已經(jīng)倒頭睡下了，畢竟她酒品還行?！?/br>
    “商粲今天喝了不少，一個沒注意就把一壇子酒都快喝空了?！?/br>
    挽韶說著示意地指了指從商粲手里奪下的酒壇，道：“一般她喝了這么多酒的時候……轉(zhuǎn)天醒來，都一定不記得前天晚上發(fā)生過什么。”

    她頓了頓，迎著云端微愣的目光，一字一頓道：“——無論現(xiàn)在誰對她做了什么，她都不會有記憶的?！?/br>
    作者有話說：

    大家好，我從加班地獄里暫時脫身了（但下周可能還要加，虛弱

    這兩天會抓緊時間看看能不能多更更……愁，想跟商粲一塊兒喝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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