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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等記起來的時候又有事要忙?!?/br> “找下密封膠,這次要中號的。”卓裕上手使勁的時候,手背的筋脈凸起明顯,他皮膚雖白,可并不會覺得文弱,指節(jié)扣在金屬把柄上,動作干脆利落。 “這漏水不修好,不怕哪天爆水管?到時候更麻煩。” “真有重要的事。”姜宛繁蹲在工具箱邊,將小螺絲扒來扒去。 “嗯什么事?”卓裕低下頭。 姜宛繁仰臉抬眸,“跟你領證?!?/br> 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浮躍的晨光,不多不少地勻進卓裕眼里。哪怕一地狼藉,地點也不夠美好,他仍被撩撥得輕而易舉。 窄小空間讓情緒快速閉環(huán),兩人對視的距離也越來越短。卓裕垂手,扳手蹭著褲管,再落于地板。 “叮哐?!?/br> 刺耳的金屬聲都虛化變?nèi)彳洠褚挥涚婙Q,給將要發(fā)生的事揭開序幕。 卓裕單手繞到姜宛繁的后背,把她按近,兩人鞋尖抵鞋尖。 卓裕低頭,姜宛繁閉眼,唇與唇的距離薄如蟬翼。 忽然,“嘩啦滋滋滋——” 下一秒,涼意劈頭澆下。 漏水的銜接口被水壓徹底沖散,花灑像個扭蛋機似的跟著一起放飛起舞。一時間,浴室像大雨不停的水簾洞,把兩人呲得滿臉水。 嗯,卓師傅修理技術很好,下次別修了。 大晚上的,物業(yè)和維修部的員工齊齊登門,檢查后發(fā)現(xiàn)不止是單純的漏水問題,埋下去的管道裂了,敲瓷磚,重新埋管,忙活到凌晨一點才收工。再把殘局收拾完,姜宛繁已經(jīng)徹底癱瘓。 她往沙發(fā)一躺,枕著半邊臉蔫瓜似的,“我家沒有男人穿的衣服,你要是想睡這兒,就自己找地方吧。” 卓裕環(huán)著胳膊,斜靠著門,無奈道:“你就這么對我啊?” 姜宛繁指了指臥室,“那你穿我衣服?” “……” 卓裕拒絕:“我沒這癖好。” 姜宛繁嗤聲笑了出來,側躺著望向他,這個角度的眼睛借了亮光,像水里的月亮一樣。 卓裕確實想做些什么。 但這一身狼狽濕漉,也實在做不了什么了。 走的時候,卓裕晃了晃手指上的車鑰匙,“對了,明天晚上的時間能空出來嗎?” — 卓裕設想周到,再意外的事情,他都能忙中不出錯,安排得面面俱到。撫慰好岳父岳母后,再來搞定這一幫哥們朋友。 謝宥笛最擺譜,接到電話的時候,捏著嗓子裝高冷:“不好意思,謝爺在開董事會。請問你是哪位小弟?” “我是你爹。” “滾。”謝宥笛哼聲,“沒空來,誰稀罕你這頓飯?!?/br> “真不來?”卓裕如釋重負的語氣,“太好了。宛繁讓我叫你的時候,我痛苦煎熬生不如死,我謝謝你了?!?/br> “呸。我來,我就要來,我不讓你舒坦,我就要氣死你?!敝x宥笛急得跳腳。 卓裕風輕云淡地噢了聲,“你對姜宛繁很不滿?” “?” “竟想讓她當寡婦?!?/br> “……” 飯宴定在卓裕朋友那,一家很小眾的私房館。裝潢清雅秀麗,走的是中式江南風。精而不簡,連洗手間里的抽紙桶都是花了心思的。 姜宛繁今天穿了件純白的開襟呢子衣,款式慵懶卻有筋骨,淡水粉的內(nèi)搭羊絨衫,和今天的心情相得益彰。 一個團圓桌上坐著的都是[簡胭]的人,上午乍一聽到這件事時,大伙兒驚愕卻并不意外,道完恭喜后,回頭就熱情討論著隨禮多少。 到這一見到卓裕,八九號人彼此使眼色,然后默契大聲喊道:“師公好??!” 卓裕懵了。 設想過很多場景,討紅包、開玩笑、頂多再吆喝著鬧個洞房,就是沒料到這一幕。 師公? 這陌生跟觸電般的稱呼,他的形象地位頓時高大上了。 望著這一圈萌萌的眼神,卓裕后退一步,朝姜宛繁肩后歪著頭,低聲問:“我是不是應該要表示一下?” 姜宛繁忍著笑,挑挑眉。 卓裕淡定地環(huán)掃一圈,“嗯,紅包就給你們師傅保管吧。” 呂旅嘖嘖稱贊,這派頭,這代入感,這角色轉換,簡直神速啊。 這邊正熱鬧,樓梯口未露其人先聽其聲,嘹亮高亢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姜老板,你能不能替我做主了!” 謝宥笛犟著脖子,走到姜宛繁跟前一股腦地告狀:“我委屈,我苦惱,我受傷。” 卓裕右手虛虛扶著姜宛繁的后腰,無奈了,“你幼兒園留級27年,至今沒畢業(yè)是嗎?” “你看他就是這么羞辱我的。看在小姜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敝x宥笛不情不愿地拿出紅包,往他懷里一丟,“接住你謝爺?shù)膼?。?/br> 卓裕一把按住紅包,作勢往后倒,“太沉了?!?/br> 謝宥笛努了努嘴,終于笑了起來。 兩人默契地舉手,拳頭對拳頭,謝宥笛真心道:“行了,恭喜了哥們,罵歸罵,但我是真的為你高興?!?/br> 卓裕什么都沒說,只拍了兩下他的肩膀。 謝宥笛扭頭對著姜宛繁,一臉正經(jīng),“你以后,要對我哥們兒好一點?!?/br> 卓裕笑罵,“砸場子的是吧?” “笑里藏刀沒瞧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