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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到即止,姜宛繁的視線將他從頭掃到腳,遺憾且委婉地收了聲。 卓裕:“……” 你直接報我名字好了。 下一秒,軟尺忽然圍住卓裕的腰,淡淡的香襲入鼻間,瞬間征服他肺腑。姜宛繁的聲音如外面的好天氣。 “胸圍113.1,腰圍77.7,臀圍115.8……嗯,身材真好?!?/br> 從她開始量體裁衣那一刻起,說的任何話都是令人信服的。這種帶著專業(yè)感的稱贊,像一把刻度尺,九分談的是正事,但又留了一分余地自行想象。 卓裕是想象不出個什么花來,但笑臉就沒停過。 姜宛繁把本和尺交給呂旅,就去忙別的了。呂旅瞄了瞄數(shù)據(jù),又瞅了瞅卓裕的三圍,倒是一臉風平浪靜的。 煮的第一壺花茶很好喝,小學徒給卓裕倒了杯。卓裕的唇還沒碰著杯口,呂旅自信開口:“你喜歡我?guī)煾?。?/br> 卓裕轉過頭,神色倒也坦然。和她對視兩秒,笑著問:“那我有戲嗎?” 冰雨一樣的倆字無情砸向他的臉—— 第7章 水逆水逆(應該不討厭) 卓裕當然要刨根問底,但呂旅總是靈活地岔開話題。 僵持間隙,旁邊顧客刷的短視頻聲音頻頻:【公子春衫桂水香,遠沖飛雪過書堂——揭秘新生代傳承人晏修誠……】 卓裕主動破冰,“這位的知名度很高。” 本以為同行業(yè)的談資總不會冷場,但呂旅的臉色一下子緊繃,小鋼炮似的撂話: “我?guī)煾挡徽剳賽鄣?。除了她爸,她不需要男人。?/br> “你就當她喜歡女人吧。” 過了這么多天,卓裕一想起呂旅當時的回答,仍頭疼。 當然,頭疼的不止是他。 姜宛繁最近也心力交瘁。上次從廣州來的那對年輕夫妻再次登店,這回更挑剔,直接點名要跟姜宛繁聊。 聊就聊吧,那女的拿了幾份自己打印的嫁衣樣式給她,“吶,我都編了號,你就照著做吧。1號的衣領我喜歡,顏色我就要3號的這種感覺,還有這裙擺……” 姜宛繁始終耐心,聽完,才笑著說:“不好意思,這個我們做不了?!?/br> 妻子見怪不怪,板直著背,語調(diào)輕揚,“錢的事好商量。我知道你檔期滿,這樣,我加一倍。” “您加十倍都不行。” 這事還有后續(xù)。 據(jù)呂旅說,姜宛繁去忙后,那妻子坐沙發(fā)上挺生氣,逮著手里的愛馬仕一直揪,她丈夫在旁邊勸,態(tài)度忍讓,語氣也平和,最重的一句就是:“你這樣不太禮貌。” 妻子的毛一下子就炸了,“閉嘴!再說話就給我買十個包!” 本以為會吵一架呢。 哪知妻子給自己加油,“沒事,下次我出20倍?!?/br> 丈夫那張小帥臉頓時五彩斑斕黑。 一天下來,姜宛繁累得半死,沒力氣回四季云頂,直接在店里歇著。爸爸的電話見縫插針,腰還沒坐直就打了過來。 姜榮耀同志聲情并茂地給她說了件匪夷所思的事:“就家附近有一個人夠離譜的,翻墻進了鎮(zhèn)人民醫(yī)院的住院樓。夜黑風高,雷雨交加,你猜她要做什么?” 姜宛繁心不在焉地陪聊,“偷氧氣瓶?” “不??!”姜榮耀猛地大聲,遂又壓低聲音,“再猜?!?/br> “爸爸我今天好辛苦,不想猜了,就想聽您說會兒話?!苯鸱彼难霭瞬娴靥稍诖采?,拿手背蓋住眼睛。 姜榮耀的語氣總算正常,“她翻窗戶進去病房擺拍,拍自己虛弱住院的照片,然后準備發(fā)朋友圈。后來被巡邏保安也就是你二叔抓住了,事不大,很尷尬?!?/br> 姜宛繁猛地坐起,皺眉問:“不會是我奶奶吧?” “嗯,也是我的媽。”姜榮耀說:“她想讓你相信,她病得很嚴重,需要沖沖喜?!?/br> 祁霜女士真乃一性轉版周伯通,歲數(shù)漸長,思維也越發(fā)離奇。但姜宛繁能理解,老人家嘛,總得找些事情打發(fā)時光。 呂旅半小時前給她發(fā)了一長段星象解說:“天秤座今晚0點起正式進入水逆,諸事不宜,建議朝南睡,可緩解太陽宮遮月,師傅,你最近要注意嗷?!?/br> 姜宛繁又加了個晚班,本來排在周六交貨的單,她咬咬牙給趕了出來。都什么點了,飯都沒吃上一口。呂旅抱怨:“要都這樣說自己有急事兒,這生意就不用做了?!?/br> 姜宛繁微弓背,借著光線角度給絲線收尾。針放下去,她維持著姿勢沒有動。頸椎脹,肩膀這一片都麻了。 店門這時被推開。 姜宛繁還低頭揉著脖頸,呂旅先看清的人。她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防備性地往姜宛繁前邊站了站,沒好語氣,“我們這下班了,請出去?!?/br> 晏修誠的聲音一如當年,清澈,字正腔圓的播音腔。身材挺拔,整個人像一張無懈可擊的面具。他看向姜宛繁,熟稔如老朋友,“我給你帶了膏藥貼,很好用,你試試。” 姜宛繁轉向他,目光平冷,沒有丁點情緒波瀾。 呂旅登時發(fā)飆,“誰要用你的破膏藥,聽不懂好賴話是吧,請你出去!” 晏修誠熟視無睹,定在姜宛繁身上,“這么多年不見,宛繁,我們聊聊。” 這一刻起,姜宛繁帶著審視與思考,接招對方全部的躍躍欲試。空氣是文火慢燉的湯藥,隱隱沸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