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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澄抱著唐棣和離善樸沒吃完的兩盒龍須糖斷后,沉著臉,目光機敏地掃向苑內的每一個角落。 拱門前站著個苑內的伙計,徐常容快步上前對他輕語了兩句,待那伙計點頭,他轉身去兩旁石凳上的花盆里折了兩支梅花,均長約一尺,枝嫩花艷,芳香馥郁,挑了一支遞給離善樸。 離善樸欣然接過,凝望了片刻,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古人常常折梅增友,以表思念之情,莫不是徐兄打算帶章姑娘離開萼州了? 他的這份心意我必定要好好收著。 離善樸拈著梅花回身看著泓澄,泓澄頓了頓,俯身接過。 待離善樸轉回身,卻見徐常容含情脈脈地望著章蘭茵,把手中的梅花贈給了她。 章蘭茵柔聲道:“師兄,前人說好花堪折何須折,何況這苑中只有兩盆梅花,卻被你折斷了最美的兩支?!?/br> 徐常容笑道:“前人也說了,莫待無花空折枝,鮮花贈美人,天經地義。” 章蘭茵低頭淺笑,接過梅花輕嗅,無意間瞥見一旁的唐棣有些怔怔的,再看向離善樸,才發(fā)覺他早早的把梅花給了身后的侍衛(wèi),不禁為唐棣感到尷尬。 離善樸這才察覺到會錯了徐常容的意,看著唐棣兩手空空地站在章蘭茵身邊,內疚地垂下眼。 徐常容余光掃到,微不可識地嘆了口氣,隨即笑道:“善樸,這座梅苑的景致與江南頗有幾分相似,你之前說過想去江南看看,又不得閑,不妨隨我在這里四處逛逛?!?/br> 離善樸木然點頭,正想隨徐常容而去,又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唐棣。 徐常容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一眼,道:“蘭茵的武功尚可,有她陪著唐姑娘,你不必擔心?!?/br> 離善樸點點頭,看了眼泓澄,隨徐常容向拱門外行去。 泓澄會意,留下守著唐棣,瞧見她正盯著他手里的梅花,像是有幾分不快,趕忙別過臉,將手負到背后去。 章蘭茵緩緩走到花盆邊,把梅花插回盆里,瞥著唐棣笑道:“這梅花雖美,比起唐姑娘的嬌艷還是遜色了幾分,配不上姑娘?!?/br> 泓澄有樣學樣,裝作若無其事地向后退到花盆邊,悄悄把梅花插回盆里,靠在拱門側邊站著。 天上的新月宛如彎鉤一般散著清澈如水的光輝,唐棣與章蘭茵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站在石橋邊賞月,一個靈動嬌美,一個端莊嫻雅,為整座梅苑添了幾分美感。 唐棣抬手拂去石橋欄桿上的雪,俯身趴在上面,時不時偷看著章蘭茵,心底贊嘆她的溫柔恬靜。 難怪徐常容這般喜歡她,他剛剛說過她武功尚可,想是有幾分謙虛了。 不過看她的樣子著實不像是習武之人。 “你一直住在七善山上嗎?” 唐棣想象中的七善山是一座紫煙氤氳的仙山,既然是仙山必定人煙稀少,沒有從棲山上那般熱鬧。 “嗯,之前我每年隨師父閉關,只在入冬時出關半個月,這還是我拜師以來第一次下山?!?/br> 章蘭茵望著天上的新月,神色悠然。 徐常容說她師門的絕學乃是易容之術,唐棣眸子一轉,笑道:“我聽徐大俠說你會易容術,改日得空了幫我也易個容可好?” 章蘭茵轉過頭,看著唐棣莞爾一笑,“姑娘這么美,易容豈不可惜了?” 唐棣歪著頭,一雙眸子閃亮如星,“那就把我易容成你的模樣!” 唐棣自幼身邊沒有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為伴,見到章蘭茵這樣溫柔的姑娘,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覺得異常的親切,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同樣的,章蘭茵與師父在七善山上閉關多年,難得下山,見到唐棣靈動可愛,喜歡的緊,含笑著點頭應下。 “我與師兄剛剛搬到離府東街的同心客棧,姑娘這幾日得空了來客棧找我便是?!?/br> “同心客棧?” 唐棣去離府時曾路過那家客棧,就在離府東邊的巷子里,那里人多吵雜,遠不如城外的客棧清靜。 “你和徐大俠怎么搬到那里去住了?” 章蘭茵輕挽著唐棣的手,笑而不語。 梅苑西邊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琴聲,章蘭茵帶著唐棣穿過拱門向西行去,泓澄忙提著劍,不遠不近地跟在唐棣身后。 路上串串彩燈迎風輕擺,色彩絢麗奪目,路旁假山堆疊,樹木繁盛,散發(fā)著自然的清香。 沿著這條路向前,悠揚的琴聲越來越近,如同山間的溪水緩緩流淌。 唐棣雖不會彈琴,但也能猜到撫琴者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 前方有座廳堂,白墻灰瓦,飛檐翹角,屋檐下掛著一排各色彩燈。 入內看,正對門處掛著個白底黑字的牌匾,題著“軟香堂”。 地上鋪著青磚,正中央擺著個六腳楠木圓桌,側面及桌腳處的雕花精巧雅致,桌下配有四個圓凳,桌上擺著個紫銅香爐,輕煙裊裊,香氣襲人。 旁邊有扇門半開著,琴聲便是由此傳來。 唐棣好奇地小跑著進門,琴聲戛然而止,撫琴之人抬頭望過來,竟是徐常容。 唐棣盯著徐常容手下的瑤琴看了片刻,心中不禁感嘆,這樣看似瀟灑隨性的人,竟然能彈出這般細膩的琴音。 想來也對,從他對章姑娘那般細心便可知道了。 徐常容笑道:“姑娘也想彈奏一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