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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任由他們繼續(xù)這么下去,帝國的滅亡只怕是板上釘釘,我們作為故事師,作為全國地位最特殊的職業(yè)之一,有義務(wù)付諸行動改變現(xiàn)狀! 嗯。邢遠點頭,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基本上了解了奧奴帝國的世情。 在奧奴帝國,故事師就相當于地球上知識分子,儒者之類的群體,還附有一定職能,比如警醒帝國,也就是諷的作用,其他職業(yè)可能說一句帝國的不好就要殺頭,但故事師有一定的赦免權(quán),允許你從帝國底層而來,以你故事的形式,提出你的治國意見。 再換句話說,接下來的故事,可以更大膽。 第117章 咳,還有第二個原因,如果真要贏得故事師選拔的話,我們這些老家伙或許可以給你一些經(jīng)驗建議?嗯,我們的經(jīng)驗很有幫助的。老故事師摸著胡子笑了笑。 這樣好嗎,我是外來者。邢遠驚訝。 哈哈,沒關(guān)系,帝國就是一灘死水,里面就算砸進隕石都無所謂,我們這些人活膩了,哪管那么多。 老故事師們笑得更開了,三個人的想法完全一致。 邢遠觀察到,他們衣服底下的手腳傷痕遍布,經(jīng)歷過什么可想而知,羅爾城就已經(jīng)足夠荒誕了,沒想到奧奴帝國還要在此之上。 紅發(fā)老故事師名修德,胡子老故事師名西蒙斯,大袍老故事師名霍曼,據(jù)他們所說,他們是奧奴帝國最有資歷的故事師之三,不上官方排名一是因為帝國水太深,二是因為不想。 修德道:你還年輕,有些事只有年輕人做才更有意義,奧蘭多公爵關(guān)注年輕人更勝于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人,因此,對年輕人會更容忍。 西蒙斯道:但你不要以為他是什么善茬,奧蘭多是陰影下的毒蛇,對人心洞若觀火,任詩人故事師自由是為了更好控制我們,也許你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們可是被嚴厲打擊的對象,一說到什么不對,就把我們抓去投喂野獸,什么火刑分尸,現(xiàn)代所有新式刑罰都是當年為了對付我們想出來的,現(xiàn)在反把我們尊為座上賓,很奇怪吧?才幾百年的歷史,幾代人死去之后就淹滅了,沒幾個人記得了。 說著,西蒙斯有點發(fā)抖,是壓不住的憤怒。 老圖書館忽地安靜,三人表情都有點沉重。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邢遠突然打破沉默。 你三人面露驚奇,幾乎同時抬起了頭。 他們恍惚間好像聽見對方念了一句詩,但是不止于此,在話音的神秘感應(yīng)之下,他們仿佛見證了一只巨人一手翻云一手覆海的恢弘光景。 聽起來只是隨便一句話,應(yīng)該沒有附著任何言靈,但卻帶來實際的景象,令人切身地體會到了權(quán)力的洶涌波濤以及身不由己。 語言承載著文明,其中透露的毫無疑問是對方背后的文明底色。 得是多么痛心的洞察,才能做出如此的比喻! 這時,他們完全放心了,這個自稱道格爾的年輕人有著他獨自的知識體系,他自會以他的眼觀察世界,普通事物難以動搖,不管你是人是神,進到認知里來,首先也得是由他主宰。 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罕見的詞獨立。 幾年前,有個瘋魔的故事師橫空出世,其人來自一個地外文明,他住進奧奴帝國幾個月都在講風花雪月的故事,吸引了不少貴族贊賞,一度成為帝國最受歡迎的故事師,連奧蘭多公爵都多次召見了他。 但是有一天,他走在街上,突然動了慈悲心,拋盡權(quán)財,隱姓埋名,自貶為奴,跟奴隸們講故事。 然后他瘋了,理由不明。其中,獨立正是該瘋魔者最常談的主題,是他自己造的新詞,在此之前,奧奴帝國民眾可查的歷史上完全找不到對應(yīng)的詞匯,更沒有任何關(guān)于此的理據(jù)支持。 記得,當時那個故事師是這么說的,獨立不是別的,是指自己完成自己,心里有著一套業(yè)已成立的認知邏輯。 這么一個驚世駭俗的思想,當然嚇到了不少人,因此他瘋了,準確地說是被瘋了。奧奴帝國被瘋者數(shù)不勝數(shù),瘋?cè)嗽憾疾粔蜿P(guān),也是可笑。 你很好,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你了。霍曼率先道。 是嗎?邢遠繼續(xù)了剛剛的話題,帝國轉(zhuǎn)變方向,反而尊崇故事師其實也并不奇怪。 當年羅馬也是這么做的,鐵血手段毀滅不了的,就讓它光鮮亮麗,立于高位,受盡榮華富貴,然后等它因此腐朽,等它在眾人的凝視與觀察之中墮落。 于是它就被消滅了。 殺死一個群體有時候不需要鐵血手段,有壓迫就有反抗,奧奴帝國只不過執(zhí)行了人類常見權(quán)術(shù)的一種。 請君入甕,然后腐化,然后消滅。邢遠道。 老故事師愣了愣,恍然大悟。 他們以為只是控制,但事實更可怕,是毀滅!沒想到還是外來者的年輕人提醒了自己。 可惡啊!奧蘭多這毒蛇,知道他不安好心,沒想到這么變態(tài)!敢情還是我們天真了!修德怒不可遏,紅發(fā)都氣到倒豎如針。 另外還有一件事,邢遠想起來了,我看過皇城地圖,上面標注著多處瘋?cè)嗽?,也許只是我的多想,敢問帝國是否經(jīng)常抓捕瘋子,但誰是瘋子,是由他們自己規(guī)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