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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浪將整個天花板掀開,墜落的鋼筋石磚將四周徹底打通。阿列克果然如他自己所言, 在近戰(zhàn)上有幾把刷子。溫九一看著自家雌君心疼地收起武器拉克西斯,從廢墟里挖出一根一米五長,足足有手腕粗的鋼筋時, 欣慰地想到。 黑影們彈跳著,從壓住他們的瓦礫中起身, 他們無視掉任何物理障礙,重新組合成一個一個人形,搖搖晃晃走過來。他們無意識地話語, 伴隨著生理性的慘叫, 越發(fā)清晰。 可惜,他們的敵人是溫九一。 前后的廊道都有黑影兇悍的撲上來, 還不等落地, 軍刺與火焰洞穿其軀干, 毫無花哨,甚至帶著一絲節(jié)省力氣的嫌疑。 所有襲擊再一次結(jié)束,但很快他們又會卷土重來。 這些東西完全不畏懼死亡, 他們沒有痛苦,就像是不甘的亡靈永遠(yuǎn)徘徊在此處, 一而再地?fù)湎蚬嗜? 祈求得到生者的回應(yīng),無休無止。 這樣下去不行。阿列克自告奮勇,我去探探為什么。 好。溫九一深知這東西糾纏的對象是自己, 他揮動軍刺砍斷黑影, 叮囑道:保持聯(lián)系。 阿列克揮揮手, 輕快地砍斷幾個黑影,沖出重圍。 溫九一望著雌蟲的背影,有點后悔年少時沒有專攻一下戰(zhàn)爭指揮官方向,以至于精神觸角腦內(nèi)溝通這項技巧學(xué)得不夠好。 沒有阿列克在身邊嘰嘰喳喳,溫九一有些不太適應(yīng)這種安靜。 小九一小九一那些黑影伸出手抓住雄蟲的腳踝。溫九一抬腳碾碎它們,他撲入敵群,燒紅的軍刺把一具具黑影斬開,斷口如熔斷的金屬,別這么叫我了。 溫九一喃喃道:我現(xiàn)在叫做溫琹。 這一戰(zhàn)結(jié)束后,他要去找自己之前的同僚問問:身為軍雄婚后有什么注意事項。 這時,他聽到了高亢的琴聲。那是一種宏偉輝煌的宗教建筑中心才能夠聽到的莊嚴(yán)音樂,其中夾雜著龍卷風(fēng)中心才有的尖嘯聲。常識告訴溫九一,空氣在高速旋轉(zhuǎn)下將會變得和固體一樣堅硬,任何載體到達(dá)某種高速,都將成為世界上最極致的刀。 他沒有進(jìn)入過龍卷風(fēng),但他聽到自己內(nèi)心有一個悄然的聲音。 過來。 我的孩子,過來。 是了。 溫九一想起來了。 他站起來,朝著聲音的指引而去。 那是,雄父溫萊的聲音。 卡利,一定就在哪里。 阿列克深一腳,淺一腳,跋涉在漆黑的隧道中。脫離了戰(zhàn)場和黑影,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潮濕甬道中。 越來越暗了。阿列克摸一把墻壁上的水,他已經(jīng)聞不出任何血水氣息。黑暗中,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外,連細(xì)碎的摩擦聲都不存在,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阿列克一個人還活著。 阿列克撿起地上的石頭丟到前方,用于探路。 隨著石頭啪啪啪落地,依舊沒有任何人或聲音出現(xiàn)。而精神力也偵查不到任何事物。 沒有活人,也沒有寄生體,連黑影好像與這環(huán)境融于一體了。 阿列克不得不打開自己的異化,點起一個小光球用于照亮。走著走著,漸漸開闊起來,他將光球旋轉(zhuǎn)著照亮四周。阿列克才發(fā)現(xiàn)這些石頭一層一層堆積起來,像融化的奶油蛋糕,表面交錯復(fù)雜的天然紋路,依舊在經(jīng)歷著腐蝕。 而數(shù)萬年生物沉積而成的骨骼,一層疊著一層深陷于其中,當(dāng)阿列克將光湊得更近一些,他看到了成年人的半塊手掌,小孩子的腳印,老年人腐朽的牙齒,換個角度,在巖層上拓印著一些翅膀的紋路和甲殼蟲的碎屑。 他正行走在蟲族的墳場中。 水繼續(xù)從上至下的滲透,在阿列克不注意的角落,一塊碎石被滲出的水從頂上沖刷下來,裹著一滴水砸在地上。 誰?阿列克猛地轉(zhuǎn)頭,光球飛過去警惕地照亮角落。 溫和的球狀光芒下,小石子像是泡在水里的鹽,飛快消融。一根細(xì)骨頭一樣的東西從中伸出來不!不是伸出來!阿列克睜大眼睛,他看著那根細(xì)長的骨頭歪了一個角,繼續(xù)下沉,只是比石頭稍慢一些,同樣步入被消化的后路。 阿列克抗住自己的槍,原路折返。 但他還是慢了一步。甬道猛烈收縮,從黑暗中探出細(xì)長的手指。他們抓住巖面,四肢攀附在上面,甩出一連串水珠,倒掛著爬過來,而后忽然加速,在空氣中留下一串虛影。 那些隱藏在巖石中的紋路,那些無數(shù)骨骼沉淀的巖頁,那些疊加在一起被壓平的老少壯的手、腳、軀干正在蘇醒!整個甬道劇烈的涌動,阿列克已經(jīng)看不見來時的路。 他想起圣歌家有個倒霉家伙被巨蛇吞入肚中。他之前還覺得對方太過倒霉,現(xiàn)在想想那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 該死!這可千萬不要是什么寄生體的腸道。 巖頁一層層地剝落,一層層的生靈復(fù)蘇,它們是些粘稠而漆黑的黑色稠狀物,直立起來的那一刻只會讓人覺得淤泥和泔水混合在一起,像水又像是泥潭的不明生物,根本看不到盡頭。 他們張開嘴,卻沒有任何聲音,打開翅膀充斥著各種蟲族特征。 阿列克感覺到臉上有些濕,伸手摸了一下,滿手都是黏液,中間還混雜著一絲被腐蝕出的鮮血。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一種微妙的灼燒疼,每一道飛濺而出的水珠,及其細(xì)微地擦過他的臉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