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一知道疼。

    精神力對阿列克來說，還算個陌生的領(lǐng)域。他既然有計劃把阿列克帶到這個世界，溫九一便要完成最后一步。他環(huán)住阿列克，讓雌蟲把腦袋擱置在自己肩膀上，接下來會有點熱。

    唔。

    可以把衣服脫了。

    計數(shù)從0.01跳到了0.02.

    阿列克腦袋混混沌沌。他感覺自己比在水大人星球上更加痛苦，他伸出手努力解開自己的扣子，幾分鐘才打開一枚扣子，到后面又燥又熱，索性一拉衣服，暴力損壞后丟在床上。

    好、好了。阿列克道：更深的地方是哪里。

    溫九一沒有說話。

    他與阿列克十指相扣，呼吸同步驟然間火光四射。兩個人陷入完全失重的狀況，從高空墜落。阿列克感覺自己顯示透過大氣層，火焰灼燒，然后墜入水中，無數(shù)咸酸海水倒灌入胃，他努力掙扎聞到了濃郁的花香。

    兩個人一頭扎入到花海中。

    咳咳咳。阿列克爬起來，不住地吐胃酸。他抬起頭，再次看見了年幼的自己。

    小阿列克。

    這個孩子正懵懂無知地瞪大眼睛看著一個雌蟲，一個雄蟲，哥哥?他的眼珠子從溫九一轉(zhuǎn)向阿列克，長大后的我?

    阿列克不知道該欣慰這孩子終于認識自己，還是該好奇他怎么認識溫九一。

    小阿列克天真無邪的聲音給他致命一擊。

    為什么長大后的阿列克不穿衣服呢?小雌蟲懵懂追問阿列克，你不會羞羞嗎?

    阿列克劇烈咳嗽，忽然覺得年幼版的自己還是不要認識自己比較好。

    溫九一冷靜地脫掉外套給阿列克穿上。他一手抱起小阿列克，一手牽著大阿列克，今天吃飯了嗎?

    小阿列克不明所以，吃了呢。

    嗯。溫九一淡淡道：我和哥哥想去你家蹭飯。見一見你的雌父。

    停尸房。

    醫(yī)護人員將死者的肚子破開，他們仔細地拆分開他的皮膚，將密密麻麻的針腳解開，無數(shù)細小的碎片擱置在盤子里。醫(yī)護助手從冷藏庫里拖出一部分肢體組織，用鑷子小心地拼湊這些碎片。

    這種肢體組織模糊能看見蟲紋。對于大部分雌蟲來說，這沒有什么稀奇的。雌蟲蟲紋是他們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他們被剝掉這層皮，能力依舊存在，只是不容易釋放出來罷了。

    蟲紋仿若芯片電路。

    溫九一失去左手火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的蟲紋被毀掉。

    拼不上。醫(yī)護助手冷冷地說道：又是「處刑者」卡利的人。

    醫(yī)護人員將尸體上的傷口一一拍攝下來，保留存檔后，道：能看出一點端倪嗎?

    他在搜集什么東西?

    「處刑者」有收集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醫(yī)護人員嘀咕著，結(jié)果鑷子，蟲紋的花紋，總有點眼熟。最近他們收藏了誰的尸體?

    夜明珠閃蝶家的溫萊閣下。助理翻看一下記錄，這是莎莉文慘案發(fā)生后，我們收集到的消息。不過依據(jù)家族的反饋，溫萊閣下的尸體找到了，他的翅膀被分開了，軀體還完好無損。

    一些寄生體的把戲罷了。醫(yī)護人員和變態(tài)打交道多了去了，寄生體世界里沒有道德，沒有底線，寄生體更不會顧忌倫理，毫不克制欲望。

    溫萊閣下一定是被吃掉了。

    雄蟲沒有蟲紋。醫(yī)護人員捏捏鼻梁，提提神。他看著鐵盤中破碎的蟲紋，瞇起眼睛，據(jù)點里新來的也是雄蟲。

    阿列克的床伴。助理道：他不一樣，他是皇蛾陰陽蝶，雌雄嵌合體。一聽名字就下不了蛋有消息說，他殺了夜明珠閃蝶種的溫萊閣下。

    消息真真假假，因為路途遙遠，傳到據(jù)點時都已經(jīng)變樣走形。圣歌女神家的雌蟲還是更喜歡站在專業(yè)的角度談這些事情，不太現(xiàn)實。

    軍雄溫九一是被溫萊閣下孵出來的。

    這條足以解釋很多事情。

    他在停尸房里徘徊，神情緊張。族人破碎的蟲紋不斷在眼前晃蕩，醫(yī)護人員下意識想到家族最遺憾的一件事情：

    他們至今都沒有找到阿萊德尼的尸體。

    查找一下家里錄入的蟲紋圖案。醫(yī)護人員頭疼欲裂，順便把阿列克叫過來。

    他總覺得自己見過。

    蟲紋在剝離雌蟲之后會發(fā)生顏色的變化，除非是完整地從一個人身上剝下來，勢必會在紋路細節(jié)上出現(xiàn)偏差，例如縮水、變形、卷邊等等。

    辨認的最好辦法，就是找一個同族的人，最好是「阿」音姓的雌蟲，好好對比，從上至下逆推蟲紋的真正樣貌。

    如此一想，醫(yī)護人員心安理得多了。

    醫(yī)護助理剛出門，就聽見停尸房里理直氣壯傳出一句，記得讓他別穿衣服。

    作者有話說：

    《利達與麥列夫》(十六)

    十個月轉(zhuǎn)瞬即逝。

    利達和麥列夫結(jié)婚的第二個冬天，他們的小雌蟲破殼了。

    利達挑了很久的名字，給他取名叫做麥冬。哪怕麥列夫強調(diào)自己家族沒有字音姓氏的習(xí)慣，利達還是給自己的第一個雌蟲幼崽冠上了「麥」音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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