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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rèn)為不會有活口了。利斯特站在阿列克的旁邊, 這位成熟的老兵捏捏阿列克發(fā)麻的手,詢問道:沒事吧。 阿列克終于看清楚地上的人腫脹的臉, 他對生化戰(zhàn)爭的了解不多, 卻下意識地惡心起來。沒事。 是嗎?需要我安排你去后面一點的位置嗎? 我沒事。 阿列克隨著命令來到了幾座殘破的建筑面前。他看著滿地癱倒的尸體, 那些臉龐和他一樣,有年輕的、中年的、年邁的,所有人都長著一張雌蟲應(yīng)該有的臉。他們擠在一堵門前, 像是感知到危險倉皇出逃。 搖搖欲墜的門板上,密密麻麻拍著數(shù)不清的血手印。他們一個壓在一個身上, 一個踩著一個往上攀爬, 阿列克走進用尖刀扎那些軀體時,最下面的寄生體頭骨都被壓癟了。 這是我們的敵人嗎?一個年輕軍雌生氣地質(zhì)問道:他們長得和我們一模一樣。 寄生體就是這樣。利斯特扎下去, 把尖刀抽出來, 死黑的鮮血低落在地上,干活吧, 年輕人。 我認(rèn)識他。 哦。 他是我遠房的叔叔。 好。利斯特說道:你來,我來。 他已經(jīng)失蹤很久了。 利斯特安慰道:年輕人很幸運,還保持著人樣。 紫綠色的霧氣中,阿列克聽到自己的背后傳來壓抑的哭聲。他感覺這個面罩的作用就在此時,沒有人能夠看見那個說話人的眼淚,他可以盡情的哭泣。 誰也不會嘲笑他。 他們還要繼續(xù)前進。表面上所有人都在認(rèn)真地執(zhí)行任務(wù),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內(nèi)心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們一刀一刀地扎在尸體上,沒有遇到任何一個活口。 到最后,利斯特叫任何一個新兵上前對敵人的尸首施以攻擊。他們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噗嗤噗嗤的扎rou聲中,所有人都顯得疲倦不堪,上的疲倦第一次讓這些年輕人對戰(zhàn)斗的意義產(chǎn)生了巨大的動搖。 這里還有一個活口。他們這邊有人喊道:看上去沒有被寄生。新兵們企圖把這個活人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內(nèi)心那點不可言說的陰暗,讓他們希望這個活人可以展現(xiàn)出屬于寄生體的殘暴。 利斯特趕過來,阻止了這些新兵愚蠢的行為。 他舉起刀,在這個人的腦門上補了一刀,鮮血噴濺到周圍幾個新兵的臉上。阿列克的面罩上頓時一片模糊,他用自己的袖口抹開這些污血。利斯特正將刀在尸體上抹兩下,收回刀鞘。 走吧。 阿列克又擦擦自己的面罩,他追上去,腳踩在那人微微抽搐的手上。他心驚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別開腳。 在那只握緊的手心,藏著一張凌亂字跡的便簽紙。 快點跟上。 阿列克悄悄地抽出它。 【炮彈來了。哥哥,京彌,我愛你?!?/br> 阿列克。利斯特呼喊著他的名字,阿列克把這紙條握在手心,追了上來。 他忽然想到二十多年前,阿萊席德亞,他的哥哥。那個混蛋從來不對他說任何戰(zhàn)場的事情,他從不描述寄生體世界的內(nèi)容。這個雌蟲每一次與他的見面都在增加著身上瘋狂的英雄氣概,戰(zhàn)況中對他的描述也越來越英勇。 阿列克卻沒有見過。 他在短暫的服役生涯中,對戰(zhàn)爭的概念只是那些遙遠的新聞播報和屈指可數(shù)的炮火聲。 一千人,一萬人,五百萬,上千萬都是個數(shù)字。 阿列克不愿意再去想。他想如果有天他在戰(zhàn)場上遇到了自己的哥哥,他真的會和今天一樣機械地開槍,在一片尸體中尋找熟悉的面孔嗎?當(dāng)他的視線和大片大片的尸首相遇時,阿列克不愿意再去思考。 他情愿阿萊席德亞死掉了。 痛痛快快地死掉好了這個混蛋哥哥! 星空浩瀚,群星閃爍。玫紅色的星云依舊在運動,他的顏色保持著鮮艷和嬌嫩。這天,有九千人慘死在這片星空下。 星艦上。 從衛(wèi)星島上俘獲的雄蟲經(jīng)過統(tǒng)一的清洗后,被帶到特定的房間看守。溫九一坐在指揮臺前,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座被紫綠色、黑色籠罩的衛(wèi)星島。 他特許91部門使用了最新的一款生化產(chǎn)品。 這也是他們研究出直接對寄生體產(chǎn)生遏制的一款毒氣。短時間內(nèi)除了摧毀掉被寄生者外,還可以阻礙寄生體尋找下一個被寄生體的速度。 今天,是這款名為「紫蘇」的毒氣的第一次實戰(zhàn)。 效果斐然。 溫九一閣下,傷亡報告出來了。尼諾匯報道:輕傷兩位,無重傷和死亡。 怎么回事? 老式槍膛走火,兩個新兵慌張地對準(zhǔn)了彼此尼諾住嘴,他猶豫片刻,繼續(xù)報告道:阿列克想要見您。 溫九一同意了。他看著自己那位慌張的勤務(wù)員進來,身體和衣物做了清潔,卻還彌散著一股毒氣的余味。雖然這味道不至于讓吃過解毒藥的士兵們中毒,溫九一卻依舊皺起眉,阿列克,你忘記培訓(xùn)的內(nèi)容嗎? 以后我們都要這么打嗎?阿列克臉色慘白,他聲音不自覺地高起來,溫部長,生化戰(zhàn)爭是違法的。您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