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家的丫頭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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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翌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只覺得隨安怎么看都像軍中那些糙漢子說的自家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跟她好好講話,講不通道理。 他冷冷的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隨安沒等他說完那個“淚”就忙點頭:“住哪兒都行,聽您的,只有當主子的嫌棄奴婢的,哪里有奴婢挑三揀四的道理,只是奴婢這身子,恐怕還不能替您端茶倒水?!?/br> 褚翌哼一聲:“不用你端茶倒水,洗刷干凈,給我暖床就行?!彼谶@方面還是首次,因此說完略臉紅。 不過就算這樣,隨安仍舊聽的一臉血。 她就說她扛不住了吧?! “您不是說要去從軍嗎?西北這幾年這么不太平,太爺跟老夫人會同意您去嗎?”還是說點正經(jīng)事吧,她拼命的回想腦袋里頭記得的東西:“聽說東蕃那邊這個冬天冷死人,牛馬都凍死了,今年邊界想必太平不了吧?” 褚翌輕笑道:“你管這么多呢,東蕃不是已經(jīng)請和?” 隨安的眼睛就瞪了起來,連敬稱都忘了用:“你相信他們請和?” “你不信?”褚翌的神色帶了一點掙扎,他自然是不信,但外頭的人都信啊,而且家里的女眷們也是盼著能不打仗。 “當然不信啊,兩國之間只有利益,難不成會講信義跟承諾么?”就是現(xiàn)代社會,合同滿天飛,約定遍地走,可照樣該爭的時候誰也不會手軟。 “而且,東蕃屢次求和,難道不是為了迷惑我們?”這種煙霧彈太淺了好不好。 見褚翌歪著頭看著她,她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只好道:“譬如兩家人,一家窮的揭不開鍋恨不能頓頓舔鍋底,另一家不說富得流油,可也算溫飽,這窮的一家主動向富的一家示好,說咱們兩家以后永遠相親相愛不打架不罵人,您覺得會是什么原因?東蕃那邊的人本就靠著畜牧過日子,天氣寒冷,壯年的馬牛都抵抗不了,更何況那些幼崽?明年還怎么放牧,怎么生存?東蕃人狡詐,可他們偏把牲畜看的重,牲畜都凍死了,這時候還能想著跟大梁求和,除非他們的蕃王是個二愣子。要是我——” 褚翌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東蕃人為何把牲畜看的重?” 隨安就道:“看的重是真的,但為何這樣,大概跟他們的生活習慣有關吧,他們的地域廣闊,人員分散,沒有聚居在一起,人跟人之前的感情就沒有那么深厚,每日與牲畜為伍,自然覺得它們忠誠不會背叛,而牲畜之間的爭斗搶奪,卻被他們視為勇猛?!边@其實跟一些人著重培養(yǎng)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屬一樣,肯定也允許下屬之間有競爭。 褚翌又接著問:“要是你會如何?” 隨安話被打斷,思緒沒斷,繼續(xù)道:“要是我是蕃王,眼瞅著族人就要沒了活路,那肯定去搶啊?!泵紱]有了,眼瞅著就要活不下去了,內部自相殘殺也沒用,殺了兄弟照舊沒吃的,還不如去搶別的國家,再說國家不同,這道德感就更弱了,或者干脆,祖宗們都經(jīng)常做的事,子孫們搶掠的只會更加嫻熟。當然,從另一方來說,你活不下去是你的事,但你來搶我的,我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搶啊,再說你搶走了,我吃啥呢? 第四十八章 離開 褚翌仰頭朝天,過了一會兒才道:“可惜陛下跟太子不信,臣民們更不信,反倒過來說父親是為了掙軍功。” 隨安這會兒就不厚道了,心里暗想:不會褚太尉因此氣病的吧? 褚翌低頭看她一眼,見她雙手握拳擱在下巴底下,看不出神情,便又繼續(xù)道:“就連我,雖然不信,卻也并不希望邊關震蕩血流成河。” 他有建功立業(yè)的心,御外敵自然會毫不留情,可外敵入侵,百姓遭殃,他心里也難受。 隨安見他情緒低迷,就笑道:“不說這個了,這還沒過完正月呢。天也不早了,您快回去吧,斗篷也穿上。” “斗篷留你這,反正明天你就回去了?!瘪乙畈簧踉谝獾恼f著話,起身下床。 隨安連忙拉住他:“天太冷了,還是披著叫人放心。” 褚翌走到門口,邁過門檻后卻又轉身,看隨安正趴在床上看著他,目光中竟隱約帶出不舍,心中剎時一蕩,竟然疾步就回,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軟:“你委屈一夜,明日一早我就打發(fā)人來接你。” 隨安原本打定主意就是近幾日走,今日聽說明天要搬回去,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主張,只是褚翌對她總有幾分好,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今日一別以后各自安好??蓪嵲跊]料到褚翌竟然能去而復返,她心中感動,更多的卻是歉疚,唯恐他看出來,連忙埋在枕頭里頭,嘟囔:“您快回去吧。” 可是誰也不曾料到,這一別想再見,卻是不由他,也不由她。 就是這沒過完正月的最后一夜,東蕃人竟然繞過肅州,大舉進犯栗州華州,栗州本在肅州東南,原以為離東蕃遠,又有肅州做屏障,可高枕無憂,誰料東蕃這才請和數(shù)日,就撕下面具。不僅如此,東蕃之中最精銳的一支騎兵,竟然避開各州關卡要道,似卡著時間埋伏在了上京,單等了進犯的這日,在上京縱火搶掠,其中褚家因一直支持開戰(zhàn),竟成了東蕃伏擊的首要目標。 隨安這里等褚翌走了就開始布置現(xiàn)場,等到半夜,卻突然聽到街面喧嘩,天空似有光,沒等細想就見從外頭院墻射入一根帶火油的箭,這是有人縱火! 隨安連忙跑去取了掛在墻上的一面破鑼,使勁敲了起來。 她這一驚動,這射入的箭又多了好幾只,而且墻外聽聲音似乎是外族口音:“這是褚家?褚元雄的家?” 停善堂的人不多,隨安見有人出來,連忙放了鑼,跑回屋子,把屋門打開,床上的被子掀開,作出屋里的人倉促出了門的假象,然后自己躲在了早先就偽裝過的床底。 現(xiàn)在外頭明顯的是敵非友,出去就是自投羅網(wǎng)。 也虧了她那鑼聲提醒,停善堂的主事雖打著哈欠出來,一看那火箭就清醒了,一面喊人,一面飛快的往里頭報信去了。 事實證明,隨安的空城計不是杞人憂天。不過一刻鐘,外頭的人就進來了,看了一眼房里,嘰里呱啦說了一串,然后就往別處去了。 停善堂的屋舍開始燒了起來,霹靂啪啦的聲音很清晰,隨安聞著煙味,連忙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她將衣裳都穿在身上,手里的小包袱里頭只有幾塊點心跟一只小水袋,戶紙跟銀兩都貼身放了,而后趁著無人,悄悄的跑到停善堂通后街的門,門本就是兩扇薄木板,早已被人破開,她伸出頭看了看街上,有好些宅子都著了火,反倒是街上略暗,不過也不時的有人聲傳出,嚷著“走水”或者“快救火”。 隨安回頭看了一眼褚府,壓下心中歉意,朝她早就規(guī)劃好的土地公廟跑去。 土地公的神格不高,土地廟也因此多小且簡陋,而上京的土地公廟則因為占了地段便利,又有許多平民愿意布施,便建的好了些,平日能收容一些因販售貨物或者其他原因滯留在京城的外鄉(xiāng)人,且它離宣武門不遠,想要出城,在土地公廟躲避一陣最好不過。 也是近日五城兵馬司巡防排查不嚴,這請和書壓在皇上的龍案上尚且不滿十日,上京人本又心寬,今日事發(fā)之突然,竟叫五城兵馬司指揮慌了一陣子手腳,才連發(fā)幾道命令,當先令一副指揮進宮稟報,而后傳令精銳去抓捕放火之人,又命剩下人等趕緊救火,火從東北起,賊人八成是早就從北門或者東門入城埋伏好了。 宣武門在城南,反受影響最小,隨安沒到過宣武門,但到過土地公廟所在的柳樹斜街。她小心翼翼的避開人走,安全第一,走的不快,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總能嚇得她心臟砰砰。 戶紙在手,那為奴的時候縮小的膽子又漸漸漲大,遠遠看見柳樹斜街,連忙瞅了瞅左右,而后飛快的跑了進去。 土地廟門口有個功德箱,隨安將用紅紙包著的十個錢放進去,默默求土地公一定收留她這一晚,千萬別被人抓回去。 廟里頭人很多,或坐或臥都在睡覺,有點像現(xiàn)代的火車站,這些人隨安并不怎么怕,先找到茅房,忍著臭味整理了一遍自己,而后進了正殿,在門口的蒲團上拜了拜,學別人的樣子找了個角落窩下很快就閉上眼睛。 本以為自己肯定睡不著的,沒想到一覺到天亮不說,還被人推醒了。 她睡得迷糊,被人一推雖然那人很快放手,還是嚇了她一跳,睜開眼一看,推她的那人竟是個捕快,連忙站了起來。 “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竟然睡的這么好!起來挨個走到前頭去!” 就有人問:“差爺,出了什么事?夜里沒聽見動靜???” 隨安也忙豎起耳朵聽。 那差役估計知道的也不多,只說有賊人在上京多處放火。 民眾們七嘴八舌的問:“在哪里放的火?” “這也太壞了,燒了宅子可怎么住人!” “火大不大,撲滅了嗎?” 有人就慶幸:“咱們這里沒遭了難,多虧土地公保佑?!贝嗽捯怀?,不少人附和,有幾個連忙摸出錢來塞到功德箱里頭,隨安看了一眼多是像她一樣出幾個錢。 第四十九章 出城 差役們例行問話,隨安跟在一對出城的母子身后,問道她的時候她說出想了許久的借口:“去下里縣投奔姑姑,她在一戶人家做先生,說我識幾個字可以去給那戶人家做伴讀?!?/br> 那差役上下打量她一眼,問道:“既要出門,怎么宿在土地公廟?!?/br> 隨安臉一紅,垂下腦袋:“本想早早出城,熬了半夜,支撐不住睡過頭了?!?/br> 那差役悶笑一聲,隨安趁機裝作好奇的問:“差爺大哥,那放火的壞蛋抓住了嗎?上京沒事吧?” “抓住了幾個,聽說有幾個跑了。”或許是見隨安不像壞人,差役隨口說了兩句,然后指著一旁:“行了,站那邊等著?!?/br> 隨安連忙站了過去。 當朝差役的地位比販夫走卒略高,但平常也就跟這類人打交道,所以并不難接觸,隨安在旁邊,故意離的近,聽了不少信息。 可那差役不知道是真不知放火的是東蕃人,還是被上頭下了禁令,只滿口都是放火的賊人,被抓了一多半,還有零星幾個竟然逃出外城了,所幸救火及時,總算傷亡不大云云。 隨安提著的心剛要放下,就聽外頭又沖進一個差役,皺著眉頭:“問完沒有,趕緊走!” 那先前的差役本還輕松,看他的樣子連忙走過去道:“問完了,都沒問題。這是有什么急事?” 后來的差役就匆匆道了一句:“朝廷接了急報,栗州被攻下了,賊人正往華州。頭兒叫我們幫著去從南往西挨家挨戶的排查?!?/br> 雖然心里設想過,可突然聽到栗州真的被攻下,隨安還是嚇了一跳,面色跟著蒼白,不獨她,旁人也是如此,有幾個消息靈通的就道:“不是說東蕃主動請和么?” 換來的不過是眾人的沉默。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戰(zhàn)爭本身就是殘酷冷血的,敵人都占領一州了,再提請和,不亞于反手掌摑自身。 隨安沉默的跟著眾人往宣武門走,留在上京能聽到許多消息,可現(xiàn)在對她來說,安定下來才是第一位的。 現(xiàn)在做出被東蕃人擄走的假象,那么就應該繞路往北走才行。畢竟東蕃人的老巢在北邊。這樣她留在落跑的路途中即便以后被人發(fā)現(xiàn),也說的過去。 當然,若是褚府不在意她一個奴婢的去留那就最好了。 宣武門還沒開,隨安看了看天,按照往常,天不亮就該開門,又等了一會兒,才聽到隊伍里頭有人道:“前頭開了一扇小門,一個一個的往外走?!?/br> 路旁被圈出一些人來,抱怨聲更大,隨安聽了一陣子才知道他們是早起準備出城的,沒想到現(xiàn)在放其他人走,卻不放他們走,尤其是他們的隊伍里頭還有兩輛同樣要早早出門的污水車,味兒實在酸爽。 隨安卻毫無阻礙的出了城。她將頭發(fā)束城成了個男孩樣,又穿了厚厚的土黃色粗布棉衣棉褲,臉上也用了黃米粉,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家碧玉,走路的步伐再不扭捏,看著就像個普通的鄉(xiāng)下男孩差不多。 出了城的人表情差不多,大家都有點兒劫后余生的感覺,當然,隨安更嚴重,旋即又苦笑連連,她這樣順利出逃竟然是從東蕃這次的行動中得利。 難不成還要感激燒殺搶掠的東蕃人不成? 可現(xiàn)在這樣子,先前紙上談兵的謀劃就要擱淺了,想要繞路北上,就要雇車,她那點錢,估計沒到什么地方就先花光了吧。 幸虧她所說的下里縣真的不遠,走了十來里路就到了,站在縣城大街上,她茫然片刻很快就清醒過來,在包子鋪買了兩只包子,而后一邊吃一邊看街上的鋪面。 下里縣臨近上京,說起來也很繁華,單一條街上就有兩家書肆,里頭不斷有人來往,隨安沒有貿(mào)然去問,而是又回去包子鋪那里,買了兩只包子做晚飯,然后再朝老板打聽這附近有沒有能代人寫信的人…… 包子鋪的老板是個四十開外的男人,臉生的像只胖包子,相由心生,脾氣也很綿和,告訴她想要托人寫信直接去書肆就可以了。 隨安就笑著打聽:“大叔我看見街上有兩家,哪家的比較便宜?” 包子鋪的老板就笑:“你都知道有兩家了,那他們肯定不會為了幾個字分出高下來,都是差不多的價錢?!?/br> 隨安也跟著笑,書肆的老板不想競爭,可耐不住大家的選擇多了,就會想著壓價,明面上價格都一樣,私底下誰更容易說服,那肯定就能便宜一點。 “那哪家比較好說話?能有大叔您好脾氣的一半我就去試試?!?/br> 包子鋪老板哈哈大笑,指了東邊的一家道:“去吧去吧?!?/br> 隨安連忙謝過,去了他指著的那家。 這家的老板果然好說話,聽說隨安要去投親,但盤纏不夠就收了她:“正好我這里前頭的一個抄書的先生回了鄉(xiāng),說是要再試試看能不能考上秀才,我這里就我一個會寫字的,實在忙不過來,你既然能寫,那就留下試試?!?/br> 隨安高興的不行,連連謝過,又在他的指點下花了五十個錢租了一間小房子。 書肆老板姓楊,大家都叫他楊老板。楊老板的一家都挺和氣,見了隨安肯定也問了一番來歷,隨安拿出戶紙給他看了,楊老板便道:“你這姓兒好,跟咱們當朝太尉一個姓。” 隨安但笑不語,將自己寫的字遞給他看,楊老板大加贊賞:“你這字,寫信浪費了,這樣吧,以后寫信我來,你呢就專心抄書?!彼闯鲭S安是個女子,但做男子打扮,也就把她當成個男孩子使喚,這正中隨安心意。 楊老板的獨子楊綜才八歲,雖然開蒙了,可明顯對學習沒什么興趣,隨安在書肆的隔間里頭寫字,楊綜也過來玩耍,他見隨安下筆如飛,漸漸被吸引。 “為何你寫的字沒有洇濕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