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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111節(jié)

    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正如趙太妃這個人,永遠保持中立,永遠自保為上,這一次的宮變,無論最終勝利一方是誰,她都能泰然處之。

    “母妃,若換做是我,我是皇兄,你還會這么做嗎?”昌河一眼找出破綻,痛心疾首的逼問,“您不會,您會拼盡全力護我周全,你不會看著危險靠近而無動于衷,因為我是您的女兒。

    而皇兄,只是皇兄,即便他待你再好,你不會心存感激,性命攸關(guān)時,你不會顧慮他是死是活,母妃,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做錯,便真的沒錯嗎?!”

    趙太妃心緒難平,端坐在原地握緊杯盞。

    昌河哭起來,傷心和懊惱。

    “母妃,您為了我,為了我的夫家,您旁觀皇兄被人設(shè)計篡位,您沒有錯,錯的是我!”

    “昌河,事情已經(jīng)如此,不要再提了?!?/br>
    ....

    夏日的晌午,日頭格外刺目。

    昌河去清思殿時,謝瑛正倚著楹窗繡花,針尖隨意游走在薄綢面上,手底下是朵繡到一半的荷花。

    她垂著眼眸,似對周遭一切都沒了興致,只在那專注的穿針引線。

    “嫂嫂?!?/br>
    昌河舔了舔唇,沖她喚了聲。

    謝瑛抬頭看她,輕聲道:“坐吧?!?/br>
    白露端來茶水果子,昌河看了眼,想起自己帶的蜜杏。

    “嫂嫂,母妃讓我?guī)Я诵┟沸?,煙霞?zhèn)的梅杏,香甜如蜜,是用昭陵陵山上的泉水喂出來的,你現(xiàn)在胃口不佳,吃點梅杏可以解膩。”

    “多謝?!敝x瑛沒有抬頭,連那匣子梅杏打開時都沒有看一眼。

    昌河絞著帕子,時不時看她,見那小臉雪白如玉,唇上血色亦很淺一層,全然不似從前的明艷,不由有些內(nèi)疚心虛。

    “嫂嫂,等孩子出生正好是轉(zhuǎn)過年來,快開春時,對不對?!彼珠_始找話說,像以前一樣。

    謝瑛嗯了聲。

    “一定會是皇子的!”

    謝瑛停下手,將繡著的面料放到簍子里,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昌河不知所措,“等他一出生便能做皇帝,嫂嫂就是太后了。”

    謝瑛眸光轉(zhuǎn)暗,“或許會與你一樣,是位公主?!?/br>
    昌河愣住,她知道外頭人都在等著謝瑛的孩子出生。

    他們唯一盼望的,只是皇子,從來不是公主。

    如若謝瑛真的生下公主,他們還會讓她活嗎,是會另外找個孩子來,輔佐登基吧。

    ....

    深夜,有一隊人馬往西北趕路。

    他們做商人裝扮,馬背上馱著幾箱貨物,最前頭那人,寬肩窄腰,身形頎長,從背影看去,便知是個長相極好的郎君。

    迎面有人騎馬奔來,及至近前翻身躍下,沖前頭那人恭敬道:“主子,已經(jīng)與高昌國眼線接頭,約了明日傍晚相見。”

    馬上人,正是已經(jīng)崩逝葬入皇陵的周瑄。

    他穿玄色圓領(lǐng)襕衫,眉目清冷,睥睨著遠處黑漆漆的村落。

    若非橫生事端,他不會不告而別,之于謝瑛,他沒辦法及時通知,只能做出如此應(yīng)對。

    此次如果只是七王爺周恒妄圖謀逆,即便他設(shè)計好了埋伏,兵馬,與周瑄而言亦不過九牛一毛,不足為懼,而他與謝瑛原本的計劃,便是在對方進入圈套時收網(wǎng),可就在途中,他發(fā)現(xiàn)事情遠非如此簡單。

    在何瓊之與西涼廝殺的時候,有人出賣了朝廷,正攜帶各軍駐地以及州縣輿圖前去談判。

    一旦事成,往后數(shù)十年里,將會有連綿不絕的戰(zhàn)爭和偷襲。

    周瑄不得不這么做,佯裝崩逝,暗地趕往西涼,盡快查清內(nèi)jian后,鏟除殆盡。

    他相信謝瑛會等他回去。

    顧九章。

    周瑄瞇起眼睛看著星星點點的燈火,腦中想起當(dāng)初合謀時他說過的話。

    船艙雅間,兩人摔碎了酒壇,布置好醉酒耍橫的場面。

    他許顧九章前程,邀他入局。

    顧九章爽快赴約,抱起酒壇飲了大碗。

    周瑄當(dāng)時問他:緣何答應(yīng)的如此堅決果斷,緣何選定了他。

    顧九章則笑,倚著楹窗望向甲板上的人,聲音似被清風(fēng)吹走,飄向極遠的地方。

    “她認(rèn)定你,我沒甚好說的?!?/br>
    周瑄握著韁繩,打馬朝后調(diào)頭,目光幽深地望向東南處。

    他知道,顧九章不是選他,而是選了謝瑛。

    第79章 只要謝瑛活著◎

    陰云漠漠, 狂風(fēng)驟卷。

    晦暗的天空涌聚起濃墨,一場暴雨蓄勢待發(fā)。

    宋清騎馬自山巒處折返,披風(fēng)在身后鼓開弧度,他行至周瑄面前, 跳下馬往西指去。

    “主子, 前方是驛站,咱們先去避避吧, 這場雨來勢洶洶, 不定下成何等陣仗。若強行穿越山谷,極有可能發(fā)生山石滑坡。”

    此時天色大暗, 視線受阻,周瑄瞇眼掃了四下, 吩咐道:“刀具安置好, 啟程趕往驛站?!?/br>
    驛站內(nèi)已有不少落腳的客商, 趕在大雨前收拾行囊, 安頓馬匹,林林總總擺了一院的東西, 人手嘈雜,整理時難免發(fā)生碰撞。

    周瑄等人粗略將驛站內(nèi)逡巡一遭,復(fù)又要了僅剩的兩間房。

    “主子, 天香閣曹丙?!彼吻逭窘旱蜕ひ?,眼睛看向斜對面廊柱后的兩人,其中一人身形瘦削, 舉止靈活,時不時打量四下, 很是警覺的模樣。

    周瑄撩開帽紗一角, 曹丙為人八面玲瓏, 上躥下跳,人脈極其廣泛,當(dāng)初在京城時,便是他沖在前頭到處奔波,陸奉御這條線,也是曹丙所為。

    入夜后,整個驛站歸于平靜,大雨下的鋪天蓋地,浩浩蕩蕩。

    周瑄等人的房間在頂樓,雨水打著屋檐猶如快要沖破瓦片,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往門口看去,宋清自外走進,反手合了門。

    “主子,曹丙先后與三人接過頭,屬下已經(jīng)分派三路跟蹤尾隨,發(fā)現(xiàn)有兩人進入高昌國,另外一人經(jīng)由高昌邊境轉(zhuǎn)向回紇,似是奔著皇室去的。”

    如今何瓊之處于高昌國與回紇之間,已經(jīng)用兩場勝利壓制住高昌軍隊,另一方面則趁軍心強盛以快打快攻入回紇,正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如若軍事輿圖落入高昌和回紇任意一方,則無異于給何瓊之帶來極大后顧之憂。

    兵強馬壯,錢糧充沛,斷不可在此時攪亂軍心。

    周瑄招手,宋清上前,兩人一番耳語,宋清離開。

    不多時,幾人齊齊出現(xiàn)在曹丙房間。

    曹丙被綁縛在柱子上,捆的嚴(yán)絲合縫,嘴巴塞滿破布襤褸,甫一被拔下,便可勁兒的求饒,精明的眸子快要哭出來,恨不能摔到地上跪下。

    周瑄坐在他面前,輕笑一聲,rou眼可見曹丙愣了下,隨后又示弱哀嚎。

    “貴人饒命,小的就是個跑腿的,不知哪里得罪了貴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折損在這兒啊....”

    “曹丙,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之人是誰。”宋清噌的亮出刀來,抵在他喉嚨上。

    曹丙當(dāng)即繃緊身體,不敢亂動。

    圈椅上的人正襟危坐,身長玉立,帷帽遮住了臉面,卻遮不住通身的貴氣。

    只見他抬手撩開帽紗,冷眸幽幽瞥來。

    曹丙腦子嗡的一聲,見鬼了似的。

    他張大嘴,瞪圓了眼睛,一瞬光景腦子里過了無數(shù)念頭,然而全都無濟于事,面前人出現(xiàn)在此處,便說明只有一種原因,京里出事了,而這位貴人,蒙騙了他們,悄無聲息來到此處,所有陰謀究竟被探知多少,他無從查知。

    交代與否,交代什么,曹丙腦中亂作一團。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說出幾個字:“你...陛下..你怎么還...還....”

    周瑄笑,目光轉(zhuǎn)至陰郁。

    “既認(rèn)得朕,有些話便不用提醒,知道朕處事風(fēng)格,那么朕問什么,你最好如實回答,若不然——”

    話音收住,宋清的刀猛然割裂曹丙的脖子,劃出長長一道血痕。

    曹丙咽了咽嗓子,應(yīng)聲:“陛下盡管開口。”

    “你是出賣我朝軍事輿圖的中間人?!?/br>
    曹丙怔了瞬,宋清的刀刃往里一摁,他忙嘶了聲道:“是?!?/br>
    周瑄眸色愈發(fā)陰鷙,又問:“三方分別都有誰?!?/br>
    “就兩方,沒有三方?!辈鼙Ф恕?/br>
    周瑄拎唇笑了下,漆眸一閃,宋清的刀猛地一抬,直直插進曹丙鎖骨穿透了肩胛,頃刻之后,聽見悶堵的□□聲,曹丙被塞住嘴,沒有尖叫起來,然而痛的青筋暴露,冷汗淋漓。

    他的眼珠往外直瞪,不覺打起哆嗦來。

    周瑄笑著看他,手指叩在扶手,不疾不徐:“朕最后問你一次,三方都有誰?!?/br>
    宋清的刀嗖的從他肩胛拔出,成串的血水噴濺出來,灑了一地。

    他扯開曹丙嘴里的麻布,肅冷的眼神盯上去:“給你十息,十息后,我將挖你雙目,斷你四肢,挑你筋脈,一刀一刀割到你血竭而亡,待死后再扔到暴雨里任野獸撕咬?!?/br>
    曹丙面上疼的扭曲,然卻仍在猶豫,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了之后也是一死,那些人不會放過他。

    可是不說,宋清嚇唬他的這些刑罰,仿佛不像假的。

    或許只是為了嚇唬他呢,畢竟他們想從他嘴里知道對方是誰。

    曹丙想賭一把,他咬著牙,沒有吭聲。

    沉溺的空氣令他窒息,因為宋清數(shù)數(shù)的聲音更像是利刃凌遲。

    他渾身發(fā)顫,思緒被擠壓到膨脹快要爆裂。

    “五,四,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