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表妹 第42節(jié)
幸而那幾個太監(jiān)早在林貴妃失神尖笑的第一刻就退了出來,如今的冷宮只剩下趙予言和林貴妃。 “我的名字叫林婉躍,等下輩子,還請殿下記住我的名字?!闭f罷,林貴妃便要伸手去拿那鳩酒。 她這一生,原本就是個不值得。 陰差陽錯地喜歡上了太子,可卻被迫成為了他的庶母。 隔著宗法宮規(guī),再沒有一絲能接近他的機(jī)會。 趙予言卻一把搶過了林貴妃手里的鳩酒,態(tài)度也不似一開始那般帶著憎恨,他只問道:“我母后的死,可與你有關(guān)系?” 若是沒有,這些年他也算是恨錯人了。 他不至于也不屑去針對一個陌生的女人。 林貴妃眸光閃爍,觸及到趙予言眼神中的一絲憐憫后,便說道:“那日我去翊坤宮,是為了開解皇后娘娘,可誰成想娘娘是個烈性的人,說不住那樣的屈辱,還是郁郁而終。” 這話里蘊(yùn)藏玄機(jī)。 趙予言心緒難平,立時便顫抖著嗓音追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母后她受了什么樣的屈辱?” 林貴妃訝異地抬起眸子,似是沒想到趙予言會一點也不知曉他父皇在背地里變態(tài)的行徑。 她的嘴角綻放了一抹自嘲的笑容,道:“殿下您救過我一回,我林婉躍也不是個忘恩負(fù)義的人,自然想著要好好報答您的母后?!?/br> “那段時日帝后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陛下在……翊坤宮留宿了幾回,翌日我去翊坤宮探望娘娘時,瞧見她手臂上有些淤青,和我侍寢完的時候一模一樣?!?/br> 徐皇后死亡的真相總算是在這樣陰暗冰冷的冷宮里被趙予言憎恨了十余年的人說了出來。 趙予言渾身冷的發(fā)顫,眼底暗紅一片。 他是恨過崇安帝的,恨他恨到恨不得讓他吃了丹藥暴斃而亡。 可如今聽林貴妃說出了徐皇后死了的真相,他已是不想讓崇安帝這么痛快地離世了。 怪不得母后臨死前不許自己近床榻邊上瞧她一眼。 原來是不想讓自己瞧見她身上的傷痕。 她出身高貴,端雅大方。 如何能受得住那樣的屈辱? 隔了許久,趙予言終于平息了心內(nèi)翻滾的恨意,他闔上自己的眼眸,問林貴妃道:“你沒有騙我?” 林貴妃神色真摯地說道:“將死之人,何必欺瞞殿下?!?/br> 趙予言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那毒酒也被他帶走了,林貴妃今日的命暫時是保了下來,她心里非但沒有覺得如釋重負(fù),相反還不適的很兒。 直至夜幕時分,張啟正才帶了些太監(jiān)們送了新的毒酒來。 林貴妃了卻了生志,不想在這后宮繼續(xù)做人前貴人、人后畜牲的貴妃,索性趙予言已經(jīng)知曉了她的心意,她再無什么遺憾了。 林貴妃喝下毒酒,便意識消沉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處馬車?yán)?,馬車不算寬敞,可也能容納自己與另外兩個婆子。 那兩個婆子她再熟悉不過了,便是她的心腹林嬤嬤。 林嬤嬤正一臉慈愛地替她擦拭臉上的汗水,見她醒來后,便也笑著說道:“娘娘總算是醒來了?!?/br> 林貴妃低頭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頓生,她驚訝不已,不停地反問林嬤嬤道:“嬤嬤,我怎么還活著?怎么會坐在馬車?yán)铮课也皇菓?yīng)該死了嗎?” 林嬤嬤笑著道:“太子殿下往開一面,送娘娘出宮了,往后不論是住在何處,娘娘都應(yīng)該忘了前塵舊事才好?!?/br> 林貴妃聽罷愣了許久,而后則不可抑制地哭出聲來。 她聲音凄厲又委屈,林嬤嬤聽了心疼不已。 離開皇宮自然是件好事。 便是做個普通人,也比在那高墻之內(nèi)熬日子要好多了。 多謝太子殿下高抬貴手,娘娘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作者有話說: 快大結(jié)局了。 第48章 正文完 崇安帝薨逝。 趙予言回了東宮, 先是去見了妻女,與蘇一箬將林貴妃所說一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他眸中蓄淚,提到慘死的徐皇后, 仍是克制不住心內(nèi)的哀傷。 趙予言哽咽著說道:“我要讓他償命?!?/br> 蘇一箬知曉他心里的苦楚,經(jīng)了這么多冷心冷情的淡漠事,父子之情已微薄的幾近于無, 如今還摻上更為深切的恨意。 她便溫聲安慰道:“不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會站在你這邊?!?/br> 夜色漸深,趙予言便領(lǐng)著蘇一箬與阿芙去了書房內(nèi)的密道,走過亢長的甬道,走入別有洞天的寬敞密室之中。 密室內(nèi)擺放著齊全的家具,和一些好儲藏的干糧。 趙予言引著蘇一箬坐在一處貴妃榻上, 神色真摯地說道:“不論我這一回能不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你總要稱病在此處避上一些日子?!?/br> 蘇一箬明白趙予言話里的意思,心內(nèi)雖則憂心忡忡,可還是忍著淚意對趙予言說道:“你放心, 我會照顧好自己, 也會照顧好阿芙。” * 三日后。 崇安帝又背著人偷偷服用了幾粒丸藥后,當(dāng)即便心血上涌,在御書房批閱奏折時吐出了些血來,御前伺候的太監(jiān)們嚇了大跳, 忙要去將太醫(yī)請來。 崇安帝卻冷聲喝止了他們,只道:“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必大驚小怪?!?/br> 從前吃了這丸藥也有過身子不適的時候,可若是再吃上一粒, 則那些不適都會消失。 說不準(zhǔn)這就是他延年益壽, 長生不老的契機(jī)了。 御前的太監(jiān)們心內(nèi)都擔(dān)心的不得了, 那丸藥若當(dāng)真能長生不老,怎得那道人自己還死了?連他們這些太監(jiān)都看得明白的事,怎得英明的陛下竟然不明白? 可見坐在權(quán)力巔峰太久了的人便是這般,往日里再英明神武,直到暮年衰老的這一日,也會害怕自己死去。 崇安帝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心神,可方才批了些奏折后,便覺得頭昏難忍,整個身子都有些頭重腳輕。 他便忙讓太監(jiān)們將窗戶關(guān)上,又讓人在殿內(nèi)點起了銀絲碳。 直至御書房內(nèi)悶熱的人幾乎要踹不過氣來時,崇安帝難受的癥狀才好轉(zhuǎn)了不少。 夜間之時,崇安帝胃口不佳,只草草用了幾口后便讓人將他扶到了龍床之上。 他低聲朝著廊外的方向喚了一句,便見窗外發(fā)出了些刀光劍影的聲音。 他這才心下稍安,有了那些暗衛(wèi)們貼身的保護(hù),他自然可高枕無憂。 趙予言便是在這個時候,走來了御書房。 崇安帝已沉沉睡去,外間的太監(jiān)們便以陛下已熟睡了的話勸退了趙予言,可趙予言卻只是陰寒著臉說道:“西北有戰(zhàn)事,孤要告訴父皇?!?/br> 牽扯到國事,且如今太子與崇安帝的關(guān)系也好轉(zhuǎn)了不少,那些太監(jiān)們便也不敢多加勸阻。 趙予言邁步進(jìn)了御書房。 心里只覺得萬分好笑,他以一國儲君的身份,不過隨意動了動嘴皮子,便能這般輕易地接近龍椅上至高無上的那一位。 憑的就是父子之情。 母后是那么高貴賢惠的人,為了父皇cao勞了大半生,誰成想臨了了還會在自己深愛且敬重的丈夫手上經(jīng)歷那樣非人的折磨。 母親又怎么受得住那樣的折辱? 父皇既已有了林貴妃,又為何要將那樣的手段放在母后身上? 趙予言心內(nèi)既恨崇安帝,又總想著要問個明白,總要讓他搞清楚自己那自私陰毒的父皇究竟為何要那么對母后才是。 御書房內(nèi)未曾點燈,趙予言腳步沉重,一步一步地邁在冰冷的地磚之上。 不遠(yuǎn)處的龍床之上,崇安帝似是睡熟了。 趙予言隔著厚重的床帳,試探性地說了一句:“父皇?” 無人回應(yīng)。 他便再往前走了兩步,忽而覺得夜風(fēng)微涼,似是從何處吹來了些陰寒無比的涼風(fēng)。 趙予言往右側(cè)一瞧,卻見龍床后側(cè)的隔斷里竟不知何時鑿出了一處小窗。 小窗外似是有什么玄機(jī)。 趙予言沉思了一會兒,便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將小窗輕輕闔上。 父皇老了,也越來越怕死了。 趙予言關(guān)上小窗后,便又走回了龍床附近。 許是他的腳步聲此起彼伏,龍床上的崇安帝似是心生不悅,便在夢中嚶嚀了一句:“父皇為何不喜歡我?” 他聲音急促尖利,還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哭腔。 趙予言一怔,放緩了呼吸后,再次嘗試喚醒龍床上的崇安帝。 可崇安帝卻好似陷在了夢魘之中,話語不停地說道:“父皇視我與無物,母妃也更疼三哥,徐敏也瞧不起我,不肯將女兒嫁給我?!?/br> 徐敏便是趙予言早死的外祖父。 趙予言聽著崇安帝的夢話,心里霎時覺得諷刺至極。 難道父皇如此對待母后,就是因為外祖父的緣故? “柔兒雖然出生卑賤,可她卻是真心實意地愛慕我,求母妃饒了她一命?!背绨驳酆龆制隽寺暎曇羝鄥柕膰樔?,連趙予言也是一怔。 趙予言將心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壓下,踱步到龍床邊,撩開厚重的簾帳。 他坐在床榻邊沿,盯著里側(cè)仍在不停說著夢話的崇安帝。 心里忽而覺得疲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