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起風(fēng)嗎 第124節(jié)
韓子文的話又回蕩在耳邊:“他肌rou萎縮了很多……” 怪不得,她總覺得他變瘦了,rou少了些。 今晚已經(jīng)哭了很多次,流了很多眼淚,但是這一刻,她卻還是忍不住想哭。 又怕哭出聲音吵醒睡夢中的人,吸吸鼻子忍住,聞到和濃烈的煙味和酒味。 也許是她吸鼻子的聲音在這絕對隔音的寂靜房間里太明顯,躺在沙發(fā)上睡著的人有了點(diǎn)動靜。 橫在眼睛上的手臂挪開一點(diǎn)位置,慢慢睜開一點(diǎn)眼睛縫,看見憑空出現(xiàn)的她,明顯一怔。 隨后,像是習(xí)以為常,他閉上眼,手臂蓋住眼睛,聲音輕如呢喃:“又來了啊……”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這場景,大概只有夢里才會出現(xiàn),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 聞喜之捂住嘴,努力忍住哭聲。 她蹲下來,蹲在他的身邊。 視線落在他的心口下方。 她想起在金迷會所,他給她看的那些照片,里面有一張,肋骨處就有一串黑色的紋身。 但當(dāng)時沒能看清,以為只是一串紋身。 她想起那天的幾張照片,他赤.裸著上身,各種角度,肌rou結(jié)實(shí)漂亮。 當(dāng)時她還以為,幾年不見,他變得這么sao氣,竟然會自戀起自己的身材,無緣無故拍那么多照片。 現(xiàn)在才有點(diǎn)明白,他重新練成那樣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 也許他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記錄,他變得更好的過程,也許他再也沒了從前的自信,所以要拍照證明,他確實(shí)已經(jīng)恢復(fù)好了。 他要證明,他確實(shí)已經(jīng)變得很好很優(yōu)秀,可以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聞喜之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捏住他的衣擺,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地往上掀。 她想看看,住在他傷口上的月亮。 只掀開了一個角,手背忽然貼上灼熱掌心,整只手都被抓住。 聞喜之嚇得起身站著,紅著一雙眼,低頭看。 陳綏不知何時徹底醒了,一雙很漂亮的深邃眼眸定定地瞧著她。 也許是在分辨什么,他看得很認(rèn)真。 然后,用力將她整個人往下一拽。 天地旋轉(zhuǎn),她躺倒在沙發(fā)上,而他壓上來,頭埋在她頸間,繾綣低喃:“今天這個夢,做得還挺真。” 聞喜之再也忍不住,眼淚不停地涌了出來。 她這樣真切地困在他懷里,他卻以為這只是幾千個日夜里很尋常的一個夢。 眼淚從眼眶里出來還是熱的,滑落至頸間,落在陳綏的臉上,卻變得冰涼。 漸漸地,越來越多冰涼的濕意落在他側(cè)臉,他整個身體瞬時一僵。 而后,他慢慢清醒過來,從她頸間抬起頭,看見一張淚眼婆娑的臉。 所有的炙熱都漸漸冷卻。 陳綏飛快地從她身上爬起來退開,抓了抓頭發(fā),有些懊惱似的:“不是……你怎么在這兒?!?/br> “對不起?!彼f,“我以為是夢。” “別哭了,抱歉?!?/br> 克制疏離,禮貌道歉。 也許這是聞喜之想要的。 他這樣想著,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今天真的很抱歉?!?/br> “下次不會再這樣?!?/br> 作者有話說: 陳綏:cao…… 沂沂來了嗚嗚嗚 這章也還是給大家發(fā)二十個紅包呀 這里稍微解釋一下,我之前做設(shè)定搜資料的時候,有查到蘇黎世聯(lián)邦理工大學(xué)本科只讀三年,研究生是1.5到2年,所以文中寫陳綏那會兒研究生還沒畢業(yè)是沒問題的哦。 第62章 起風(fēng) 休息室的房門被拉開, 嘈雜的聲音涌入,走廊泄進(jìn)來一束冷白的光。 陳綏就站在這束光里,像年少時那樣。 那時他踩著光朝聞喜之走來, 如今他要踩著光離開。 恍惚間,聞喜之記起讀書那會兒第一次被傳謠言時,陳綏朝她走來那畫面。 立冬剛過,夜幕降臨, 她抓住散播謠言的女生, 跟人糾纏。 “聞喜之?!?/br> 陳綏就是這么叫了她一聲,然后她轉(zhuǎn)頭看, 校道兩旁的白玉蘭路燈齊刷刷亮起,他踩在一片耀眼的冷白光線里朝她走來。 那時他慵懶、散漫、懶得跟人爭什么,但卻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自信不羈。 而今, 他藏了一點(diǎn)不自信的小心翼翼。 聞喜之胸腔發(fā)悶, 為他所遭受的一切。 “陳綏。”她喊他,聲音哽咽,“這些年, 你真的過得好嗎?” 再次面對面,她跟剛剛分開前的反應(yīng)如此大不同, 陳綏不解, 眉心擰出淺淺的褶。 好一陣, 他“嗯”了聲:“挺好的。” 喝酒太多, 沒睡夠, 腦子不算特別清醒。 他看了眼時間, 將門完全打開:“你起來, 我讓人送你回去。” “你騙人?!甭勏仓芎V定地拆穿他的謊言, “你過得一點(diǎn)都不好!” 陳綏一只手還握在門把上, 聽見這話回頭望,冥冥中好像有點(diǎn)什么東西若隱若現(xiàn),半知半解:“什么不好?” “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 話到這里,即便酒還未完全醒,陳綏也有點(diǎn)反應(yīng)過來,聞喜之會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眮G下這句話,陳綏松開門把手離開,“我走了,你早點(diǎn)回?!?/br> “陳綏!” 本來應(yīng)該一刻不停地離開,但陳綏還是難以自控地停下。 聞喜之追到休息室門口,看見他停下的背影,深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盡量平穩(wěn)些。 “我想看看你的紋身。”她說,“可以嗎?” “沒什么好看的?!?/br> “我覺得好看?!?/br> 陳綏轉(zhuǎn)過身,看著她,好一陣,低頭,自嘲地笑了下,抬眼看過來:“韓子文讓你來的?” 聞喜之沒撒謊,“嗯”了聲:“他給我打電話,說你喝醉了,還——” “還跟你說了很多其他的事?” “嗯。” “比如呢?” “……你先讓我看看可以嗎?” “他是不是把我說得特別慘,吸引你的同情,讓你過來看看我?” “陳綏……” “別聽他瞎吹,沒他說得那么慘,我挺好的,都是小事,你不必同情我可憐我。” 什么時候,“同情”和“可憐”這樣的字眼竟然也會被陳綏用在他身上。 聞喜之從前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便他好像一直都很不幸。 好也罷壞也罷,他一向都沒所謂,好像老天劈道雷在他面前,他也只會無事發(fā)生一般繞道而行。 他是那種,即便命運(yùn)不公,也只會很囂張狂妄卻又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哦,那你就朝我開炮啊?!?/br> 這樣的人。 聞喜之想,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沒有自己,他應(yīng)該不會變成這么不自信的樣子。 他不該是這樣的人。 “我沒有同情你?!彼f,“我就只是想看看你的紋身?!?/br> “這事兒不合適?!标惤椧豢诨亟^,“咱倆這關(guān)系不合適。” “什么關(guān)系?” “普通同學(xué)?!?/br> 她堵他的話,又被他用回來堵她。 聞喜之咽了咽干澀的喉嚨,那一句“那我們換個關(guān)系”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心里很亂,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理。 在電話里聽韓子文那么說,她崩潰難過,心疼陳綏所遭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