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喜之乘勝追擊：“給我個地址，我把你的東西寄給你?！?/br>
    這話落下，陳綏的臉色明顯一沉。

    沉默幾秒，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酒吧里出來個年輕男生，也不知是酒壯慫人膽，還是美人勾魂，大著膽子上來跟聞喜之搭訕。

    “美女，可以認識下嗎？”

    仿佛在比拼什么，亦或是賭氣。

    有種“不是只有你搶手”的報復(fù)快感，聞喜之掏出手機。

    正要開口答應(yīng)，耳畔落下道冰冷的聲音，語氣不善：“我站這兒呢，你瞎嗎？”

    男生不悅：“你誰啊，沒跟你說話?！?/br>
    陳綏語氣很淡：“你爹?！?/br>
    “哎你——”

    聞喜之沒管兩人的爭論，解鎖屏幕，點開微信二維碼，朝男生面前遞：“掃這個——”

    話音未落，手機被人抽走。

    陳綏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二維碼往男生跟前湊：“掃。”

    “你有病啊，誰要掃你……”

    男生怒目看向陳綏，試圖問他討個說法。

    對上那雙充滿戾氣的眼，莫名心虛腿軟，后半句話忘了要怎么說。

    陳綏把手機往他跟前又遞了遞：“加啊。”

    “不、不用了吧……”

    “我讓你加?！?/br>
    男生哆哆嗦嗦掏出手機：“我加我加?！?/br>
    聞喜之一把拍開陳綏的手，讓男生趕緊走：“你走吧，不用管他?！?/br>
    有她解圍，男生立馬收了手機轉(zhuǎn)頭就跑，邊跑邊喊：“打擾了打擾了?！?/br>
    旁邊傳來聲冷笑：“這樣的人你也加嗎？”

    “嗯?！甭勏仓砬榈?，“才發(fā)現(xiàn)嗎，我眼光一直很差。”

    一語雙關(guān)，將他也罵了進去。

    陳綏忽地一下氣笑了：“罵我呢?！?/br>
    雨勢還不見小，聞喜之一刻也不想繼續(xù)跟他待下去，正打算打電話讓聞珩開車來接，旁邊拋來一串車鑰匙。

    “勞駕。”他說，“我喝酒了，幫忙開下車?！?/br>
    聞喜之條件反射地接住車鑰匙，張口就要拒絕：“你不會叫代駕嗎？”

    “這不是叫了？”陳綏眼神在她頭上一掃，“還是個藍頭發(fā)的代駕?！?/br>
    “……”

    聞喜之閉眼，緩緩呼出口氣。

    她在想，怎樣沖進這暴雨中不會太丟臉。

    他們并沒有在一起過，所以即便他離開，即便他這些年在國外風(fēng)生水起，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也都跟她沒關(guān)系。

    實在沒必要撕破臉，鬧得太狼狽。

    老同學(xué)相見，就當從前無疾而終的心動是不懂事的迷戀，無論如何，維持一點表面情分。

    也許是她做心理建設(shè)的這段前搖時間太長，沒等她完全想好怎樣才能完美退場，頭頂遮過來一把黑色雨傘。

    不知陳綏何時問泊車小哥借了一把雨傘，離得她很近，低沉嗓音落在耳畔：“不用這么緊張，開個車而已?！?/br>
    “吃不了你?！?/br>
    “我不——”

    “女菩薩，幫個忙？”

    “……”

    也罷。

    聞喜之想，再拒絕下去，好像倒顯得自己有多放不下。

    她忘了一件事，裝灑脫得大方一點，不能這么小氣。

    凄風(fēng)冷雨，一切都是冷的。

    聞喜之跟陳綏同撐一把傘走進暴雨傾盆的夜里，有雨絲鉆進來撲在臉上，涼涼的，好像在提醒她要清醒。

    那輛先前在洗手間走廊看見的黑色大g燈光一閃，陳綏拉開車門，將她塞進駕駛座，隨后小跑著過去還了傘，冒著大雨跑回來，鉆進副駕。

    白色襯衫淋得濕透，陳綏偏頭看了眼聞喜之微濕的發(fā)，從儲物盒里拿了干凈的毛巾給她：“自己擦擦?！?/br>
    聞喜之接了，卻沒動作。

    這氣氛很怪，以至于她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陳綏探身，修長胳膊往后一伸，從后排座勾了個袋子過來。

    里面有件干凈的t恤，他拿出來，開始解襯衫扣子。

    聞喜之警鐘在響，往車門縮：“你干什么？”

    “換衣服?！?/br>
    陳綏說著，襯衫紐扣已經(jīng)解了兩顆。

    聞喜之不敢看，低頭盯著手里的毛巾，抓得很緊。

    即便車內(nèi)光線昏暗，余光里卻也能夠感知到旁邊那人在脫襯衫，脫掉了，隨身往后面一扔，白白的胳膊晃來晃去的。

    手肘曲起來，開始往頭頂套t恤。

    套好了，扯一扯，卻安靜著沒說話，也沒再有多余的動作。

    “你換好了？”

    “嗯。”

    聞喜之松了口氣，偷偷抬頭從車內(nèi)后視鏡看他，卻不期然在里面撞上他的視線。

    他竟一直在看著她。

    嚇人一跳。

    聞喜之慌忙收回視線，聽見他輕笑了聲：“你都多大了，這還看不得？”

    “我只是覺得你沒什么好看的，不想看而已?！?/br>
    “哦，是，不想光明正大地看，要偷看?！?/br>
    “……地址，送完你我想早點回家，別浪費時間?！?/br>
    陳綏轉(zhuǎn)頭看她手里一直拿著沒用的毛巾，不答反問：“怎么不擦？”

    “不想。”

    陳綏俯身過去，抽走她手里的毛巾：“我?guī)湍?？?/br>
    “別碰我?！甭勏仓蠖汩_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而且我有男朋友?！?/br>
    這話使得陳綏臉上沒了笑，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盯著她的眼睛，眼神里滿是審視：“打電話給他?！?/br>
    暴雨不停落下，在擋風(fēng)玻璃上匯聚成疾速流竄的小河，城市夜景變得模糊一片。

    緊閉的車門車窗隔絕大半暴雨聲響，車內(nèi)寂靜得有些過分。

    聞喜之盯著車窗外不說話，跟陳綏僵持。

    好一陣，她問：“你這樣有意思嗎？”

    陳綏還扣著她一只手，像是抓住了就不肯放，冷笑著不說人話：“有意思得很?！?/br>
    他突然發(fā)瘋，聞喜之卻是冷靜的，重復(fù)了一遍剛剛說的話：“地址給我，我送你回去?！?/br>
    “先不急。”陳綏攥緊了她的手腕，“跟我說說，交杯酒什么情況，現(xiàn)在玩這么花的？”

    他這樣興師問罪的語氣，聞喜之頓時也有了點脾氣：“跟你沒關(guān)系，只要我愿意，想跟別人接吻也——”

    一句話沒說完，唇瓣被人按著，強制閉了嘴。

    “聞喜之?！?/br>
    陳綏上身前傾，壓過來，視線掃過她溫柔的眉眼，劃過小巧精致的鼻尖，往下，落在涂了口紅的水嫩薄唇上。

    頭壓得更低，湊近了，像要接吻。

    呼吸都變得緩慢，眸色深沉，開口時喉結(jié)上下一滾：“不要亂說話?！?/br>
    鉗著她下頜，大拇指指腹在她唇上一按，碾過去，在她唇角漫出一抹色.氣的嫣紅。

    “這口紅質(zhì)量不好，都花了?！?/br>
    他每說一句話，灼熱的呼吸就碾過她柔軟的唇瓣，像是隔空的親吻。

    聞喜之偏過頭去，眼眶里浸出濕意。

    他如此駕輕就熟地對她做這種事，她忍不住會想，在國外的這些年，也許他經(jīng)常這樣。

    他交了幾個女朋友。

    他們發(fā)展到了什么地步。

    他會怎樣親吻別人。

    他是不是，徹夜縱情貪歡。

    陳綏斂著眸子，視線下移，落到她敞著的襯衫領(lǐng)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