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得見 第112節(jié)
“阿盛,生日快樂?!?/br> 她想告訴他,他降臨在世上是值得被祝福的,mama在那一天去世是意外,這一天不是詛咒,冬至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林微夏說這些是知道班盛捱過來有多不容易,斷藥之后,他產(chǎn)生的戒斷反應(yīng),偶爾從噩夢中驚醒時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 風聲吹得樹葉發(fā)出獵獵作響的聲音,他們身處的這個地方很空曠,好像整個宇宙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班盛眼神筆直地看著林微夏,眼底的情緒不斷加深,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他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不是詛咒,是祝福。 原來被人珍視是這樣的感覺,像是被guntang的陽光包裹住。 林微夏滿心期待地看著班盛,以為男生會說些什么,但他好像害羞了,脖子發(fā)紅,一路蔓延到耳根,他低下脖頸,拉她起來,輕咳一聲: “回去了,風大?!?/br> 她站起來以后,男生雙手插進黑色沖鋒衣口袋,留給林微夏一個酷得不行的背影,漆黑的夜色下,隱隱可見男生發(fā)紅的耳根。 開車回家的路上,林微夏坐在副駕駛一邊玩手機一邊時不時地看向他,眼神揶揄,這人脖子,耳朵的紅色還沒下去。 班盛開著車,眼睛直視前方,半晌憋出一句:“別影響我。” “哦。”林微夏覺得好笑。 回到家以后,班盛走進去,把車鑰匙扔在桌子上,他覺得口渴,去倒了一杯水,一會兒又去開暖氣,林微夏把手背在后面跟在男人身后,一直在偷看他。 她不過是說了一句情話,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你是不是害羞了?”林微夏站在身后扯他的衣擺。 男人哼笑了一聲,沒有應(yīng),徑直走到陽臺前關(guān)上落地窗的門。關(guān)好窗后,班盛坐在沙發(fā)上,懶散地抻了一下脖子,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噠噠的聲音。 林微夏雙膝跪在沙發(fā)上回人消息,沒一會兒又悄悄挪過去,兩條細長的腿分開,徑直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摟住他的脖頸,男人擱下手機,下意識地伸出手掌摟住女生的腰。 林微夏膽子也大,伸手捏了一下他發(fā)燙的耳根,打趣道:“哎呀,好燙。” 班盛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睛發(fā)沉沒有說話,林微夏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摟著他的脖頸晃動了一下,聲音放軟:“好啊,你居然不理我?!?/br> 林微夏坐在他大腿上,一晃一動,摩擦間,聲音忽然消失,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身體一僵,下意識地起身想跑。 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人又重重地坐了回去,對上一雙沉沉的眼睛,班盛眼底的情緒呼之欲出。 心口不受控制地縮了一下。 “從來沒有人跟我這樣的話,”班盛看著她啞聲說,“但你才是太陽。” 想要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只屬于他的太陽。 第87章 卡片 春天一到, 正式步入大四下學(xué)期,周圍的同學(xué)不是在準備找工作上岸就是忙著準備畢業(yè)的事,很多同學(xué)在學(xué)校遇見都是匆匆打個招呼。 林微夏確定了保研之后, 一直在準備畢業(yè)論文的事,偶爾從校圖書館出來,會和朋友一起約個飯或看場電影。 兩人重新在一起后, 林微夏發(fā)現(xiàn)班盛的性格變了一些,表面還是酷得要死,私底下占有欲變得極強, 還時不時地愛吃悶醋。 周五,林微夏從學(xué)校出來后打了電話給班盛,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一道好聽的低淡的聲音: “喂?!?/br> “跟你說一下, 我一會兒去跟朋友吃飯,就不去你家了。”林微夏把手機舉在耳邊, 聲音溫和。 “行,”班盛答應(yīng)得爽快,話鋒一轉(zhuǎn),抬了抬眉骨, “男的女的?” 林微夏走在燕熙路的人行道上,外賣車經(jīng)過發(fā)出剎車的聲音, 不由得彎起唇角,起了逗他的心思,開口: “男生?!?/br> 電話那邊立刻沒聲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 不平穩(wěn)的電流聲傳來男人微弱的呼吸聲, 意識到他當真了, 林微夏出聲哄人: “女生,但我和普通男性朋友去吃飯也可以吧。” 班盛的語氣懶洋洋,應(yīng)道:“行,但你得帶上我。” “……”林微夏。 “門禁,九點?!卑嗍⒘淘?。 林微夏當然不同意,開始討價還價:“吃完飯萬一我朋友還想去逛街呢,十一點。” “十點,”班盛不再留有余地,直接岔開話題,問她,“我今晚吃什么?” 林微夏本來還想再說兩句,聽到后半句話后注意力被轉(zhuǎn)移,出聲叮囑他煮份意面,或者去學(xué)校食堂吃,總之少點外賣。 林微夏和朋友去的是一家印度餐廳,點了幾道菜,一一品嘗后,最后上來的是香蕉飛餅,林微夏用筷子夾了一塊guntang的飛餅,剛遞到嘴邊,放在桌邊的手機發(fā)出嗡嗡的響聲。 屏幕亮起來,跳躍著班盛二字。 林微夏神色無奈,只得接起電話,班盛在電話那邊扯有的沒的,剛問了她吃什么,現(xiàn)在又打電話來問她吃完飯準備去做什么。 掛完電話后,林微夏喝了一口果汁,朋友覺得好笑,打趣道:“他這是多離不開你啊,吃個飯的功夫,都打了多少回電話了?!?/br> “能讓大帥逼緊張成這樣,也就只有你林微夏了。” 林微夏被調(diào)侃得不好意思地皺了一下鼻子,否認道:“哪有?!?/br> 不過班盛緊張歸緊張,吃完飯后,朋友要轉(zhuǎn)場去酒吧,林微夏跟他聊天的時候順便告訴了他。 班盛也沒說什么,只是讓她注意安全,以及把地址發(fā)給他。 林微夏和朋友去地下酒吧喝了兩杯酒后,又看了一場臨時演出,喝得有點上頭,心情極佳地走出來。 外面的夜色很暗,涼風吹來,林微夏拉著朋友的手說打車,結(jié)果一抬眼看見馬路旁邊停了一輛黑色的gt-r。 好像停了很久。 心一動,林微夏拉著朋友踩上臺階,她繞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在主駕駛上坐著的男人,他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昏暗的燈光下,露出一截流暢的喉骨,傾過身,伸出修長的手指擦掉她唇角的酒漬泡沫,輕笑一聲: “怎么跟小孩一樣。” 說完又右手拿出一包牛皮紙袋自然而然地遞給她,林微夏接過來,打開一看,是她喜歡的桂花糯米糕,偏頭問他: “你什么時候來的?” 朋友坐在后座接話:“從你一早進酒吧門口起?!?/br> 雖然說是管著她,班盛也尊重林微夏,想喝酒是她的自由,因為擔心萬一會有什么事,所以給她朋友發(fā)消息,說有事聯(lián)系,一直在酒吧外面守著。 時間過得很快,兩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沒再吵過架。四月初,因為學(xué)校有事,班盛回了一趟美國。 他這次回去的時間很長,也是在忙學(xué)校的事,常常班盛忙完,林微夏已經(jīng)睡下了,兩人聯(lián)系的時間變少了。 即便如此,林微夏和門紫逛街的時候,看見一把剃須刀或是班盛愛喝的可樂會立刻買下來。門紫挑了一下眉,說道: “我發(fā)現(xiàn)你是越來越喜歡班盛了,也越來越慣著他了,現(xiàn)在是你更喜歡他吧?我跟說,談戀愛都是這樣的,一開始女生沒那么喜歡,男生喜歡得要死,到手了之后,情況反過來,而且重逢之后是你主動追回他的吧,你看他現(xiàn)在飛回學(xué)校了,給你打電話了嗎?” 林微夏下意識地反駁了,事后又忍不住回想這件事,好像是這樣,因為高中是自己性格的原因,她性格內(nèi)斂也不愿意去表達,后來再和好,她確實變了主動很多。 最重要的是,班盛最近確實沒怎么聯(lián)系過她,每次視訊的時候,兩人只講了一會兒,他電話就響了,然后說要去實驗室,最后倉促掛斷視頻。 周五,是林微夏固定去福利院的日子,她站在站臺前等公交,等待的間隙,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班盛,那邊很快接起來,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熬了個夜,聲音透著一絲清?。骸拔??!?/br> “喂,我記得你是下周四回來?到時我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绷治⑾膯柕馈?/br> “那天有約了?!卑嗍⒕従彸雎?。 “男生女生啊?”林微夏沒忍住問道。 班盛似乎還在那邊認真思考然后開口:“表面很冷,實還挺可愛的一位女孩?!?/br> 果然,她現(xiàn)在確實他喜歡他更多。 所以班盛有恃無恐的去和別的女生吃飯,越來越不對等了。林微夏也不想讓他管了,心底委屈又生氣,表面淡聲道:“隨你?!?/br> 說完后半天沒有回應(yīng),林微夏皺眉,把舉著的手機拿到眼前,一看沒電了。 爛手機。 懶得再管,剛好藍色的公交從不遠處緩緩駛來,林微夏背著大提琴刷卡上了公交。車子開了四十多分鐘,在福利院站前??俊?/br> 林微夏下車,剛抬腳進去,孩子們從四面八方?jīng)_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開始嘰嘰喳喳地講話,分享自己最近的成績單,她的唇角帶笑,認真地聽著他們說話。 給孩子們上完音樂課和心理治療課后,林微夏走出教室來到院子,見文姐在剪紙,她走了過去,拿起一把剪刀幫忙。 兩人一邊剪紙一邊聊天,分析每個特殊兒童的不同心理狀況和認知階段。沒多久,外面響起了喇叭聲,文姐放下剪刀,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又折回,笑著說:“小林,能不能幫我搬東西?!?/br> “沒問題?!?/br> 說完文姐又去交福利院的其他文姐和老師了,林微夏放下剪刀走了出去,福利院門外停了一輛黃色的貨車,不斷有工人抱著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擦肩進去。 林微夏解下手腕上的皮筋,將腦后的長發(fā)綁了起來,挽起白色的針織衫袖子,開始幫忙搬東西。 搬了半個多小時左右,林微夏站在儲藏室看了一眼箱子,這些好像聽障兒童使用的學(xué)習(xí)用具和書本,還有其他兒童用的玩具,箱子上面貼了一個類似于基金會的標志。 林微夏抽了一張紙巾擦額頭的汗,隨意問道:“文姐,誰這么大手筆捐贈的啊,我都碰見好幾次了?!?/br> 從她?大一在這家福利院做志愿者開始,這里的小孩幾乎一見到這輛車就會跑出去。 大三那次也是。 這么多捐贈品,快把這間活動儲藏室給堆滿了。 “有一個投資人,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捐贈特殊兒童的,對方長期捐贈已經(jīng)快四年了,哎,不過說起來,這個基金會名字和你的名字還挺像的,叫微夏基金會?!?/br> 微夏基金會,林微夏聽到這個詞,心里咯噔一聲,起了一個猜測,她問文姐:“文姐,這家基金會背后的法人是誰?” “你等一下啊,我去辦公室找找捐贈合同看看,”文姐說道,想起什么拿起手機,“我手機有個電子版,我看看,對方是匿名捐贈,但留了電話號碼。” “我記得那個捐贈人是年輕的帥哥,人還特別有禮貌,不過幾年前他來福利院的時候,我看著那男生氣質(zhì)有點陰郁,常穿一件黑色的沖鋒衣,在你的辦公桌上一坐就是坐半天,也不說話,看著挺壓抑的?!?/br> 手機遞到眼前,林微夏看到了熟悉的電話號碼,“轟”地一聲,心底的城墻倒塌,電光石火間,她想起了什么,拔腿向外面跑。 文姐的聲音還在身后念叨著,正說著話,小林就不見了,喊道: “哎,你去哪呢?” 林微夏來到孩子們的游樂場,琥珀色的眼珠環(huán)視了一圈,終于找到扎著羊角辮的女孩,丁丁,她正在玩木馬,月兒也是一名聽障兒童。 林微夏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頭:“每年在節(jié)日里,你給我送的賀卡和禮物,是誰教你給我的嗎?” 月兒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下面,費力地說:“有一個……這里有蝴蝶的哥哥,讓我給你的,他說……他給你,你可能會拒絕。他說你不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