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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得見 第90節(jié)

    她是缺席者。

    經(jīng)年已過,他很可能,早就忘了。

    每個人都在向前走,只有她停留在原地。

    內(nèi)心像是有層層海浪襲來,不停地翻涌著,水灌進她的耳朵,濕了眼睛,嘴巴,身體越來越沉,已經(jīng)不能呼吸了。

    林微夏看向李笙然,臉上的蒼白被疏離和冷靜取代,她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銀戒,語氣沉靜:

    “那恭喜你們了。這枚戒指請你幫我還給他?!?/br>
    李笙然神色錯愕地看向她掌心的那枚屬于班盛的戒指,被一根紅線纏著。她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拿,不料攤開的掌心握住,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林微夏再次開口,笑了一下:

    “想了想,還是我親自還給他比較好。”

    反將一軍。

    李笙然愣在原地,整個人的表情都是蒙的,林微夏雙手插兜,冷著一張臉擦著她的肩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生日宴會現(xiàn)場。

    人走后,李笙然站在原地,她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枚戒指,班盛他媽留給他的最后一樣東西,他從不離身的戒指。

    他視作比命還重要的戒指。

    班盛竟然給了她。

    第71章 牙印

    林微夏走后沒多久, 班盛才來,他是最后一個到場的。剛好他們切完了蛋糕,邱明華看見他哥立刻迎了上去, 班盛手里拿著一個暗藍色的錦盒塞給他。

    從班盛一入場, 就成為了全場目光的焦點,坐在沙發(fā)上玩的那幫年輕人自動讓了個座位,紛紛主動跟他打招呼。

    “班爺, 你坐那里,餓了沒,要不我讓人拿塊蛋糕給你?!鼻衩魅A積極地說道。

    班盛窩在沙發(fā)上,手肘撐在大腿上,抬起手揉搓了額頭,眉眼透著懶洋洋的倦怠, 明顯是剛從實驗室出來,忙了一天一夜。

    他擺了一下手, 示意不用。

    邱明華拆開那個暗藍色的盒子,里面是一塊表,他看了一眼牌子罵了一句臟話, 感動得不行:“班爺, 這么貴重的禮物我怎么好意思收……”

    班盛一句話別人給堵了回去, 開口:

    “別矯情?!?/br>
    邱明話的感動立刻被他班爺逼了回去, 歡心地收下禮物去那邊喝酒了。來的人很多,都是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年輕大學生, 周圍吵鬧不已,班盛掀起眼皮看了一圈, 沒看見人。

    拿出手機, 拇指按住屏幕, 給林微夏發(fā)信息:

    【你人呢?】

    消息發(fā)出五分鐘后,一種不好的直覺讓班盛皺起眉頭,他撥了林微夏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冰冷的聲音。

    無人接聽。

    班盛收起手機,視線內(nèi)剛好出現(xiàn)一杯冒著熱氣的水,抬眼,是李笙然,她開口:

    “哥,喝杯水。”

    班盛沒有去接那杯水,他姿態(tài)散漫地坐在那里,黑色外套衣襟敞開,臉色冷淡,身上的氣壓很低,自上而下地看著李笙然,緩緩出聲:

    “她人呢?”

    原本還嘈雜的環(huán)境忽然因為班盛出聲問話安靜下來,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聲也不敢吭。李笙然沒有接話,遞出去的水杯僵在半空中,班盛也沒伸手去接,這多少讓她臉色有點難堪。她手握著的杯子晃了一下差點把水灑出來。

    邱明話在旁邊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幫忙解釋道:

    “來了,又走了。”

    中間過程發(fā)生了什么,班盛不用問也知道,他咬了一下后槽牙,冷白頸側(cè)的青筋突突地跳著,似在壓抑著火,他惱怒地笑了一下,以一種俯視的態(tài)度看著李笙然,出聲警告,只給了三個字:

    “別惹她?!?/br>
    說完,班盛直接起身,扔下一幫人,撈起外套,徑直離開了現(xiàn)場。gtr在外面發(fā)出一陣轟鳴聲然后疾速消失。

    人走后,氣氛多少有些尷尬,好在邱明華是個會打圓場的人,場子很快被他重新挑了起來。

    寧朝雙手插兜,看著這一鬧劇,朝大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妹子都走了,剛才你怎么不追出去?”

    “我追出干嘛呀,得正主去才有用?!遍T紫抱著手臂說道。

    說完之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點,直勾勾地看著他笑:“你連這都不懂,不會是沒談過戀愛吧,榆木腦袋?!?/br>
    一句話讓寧朝的耳根紅得發(fā)透,他抬手摸了一下寸頭,神色不自在地憋出一句:

    “好男不跟女斗。”

    只可惜,門紫期待的男主角沖出去追女主的事并沒有發(fā)生。五分鐘前,班盛一邊走出別墅的大門,一邊打林微夏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再打,電話關機。

    班盛把手機扔車上,打開車門,腳猛踩油門,輪胎刷地碾過水坑,壓出鋒利的水花,似乎彰顯著主人的怒氣。車子像離弦的箭飛速離開。

    林微夏坐公交回到家,走到家樓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就些餓了,就去了家附近的店吃了一碗云吞,付錢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關機了,神色一閃而過的尷尬。

    老板娘笑笑:“沒事啦,你明天給我一樣的?!?/br>
    “謝謝老板?!绷治⑾恼f道。

    回到家,一打開門,小狗沖過來不停地往她身上扒拉,林微夏換好鞋,在外面待了一天,她被風雪凍得渾身發(fā)冷。

    她趿拉著棉拖,找到白色的充電線把手機充上,然后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一個多小時以后,林微夏洗完澡出來以后,頭腦也沒那么昏沉了。

    林微夏蜷在沙發(fā)上,扯過一旁正在充著電的手機,發(fā)現(xiàn)綠色圖標上有個紅色的數(shù)字3,點開一看,班盛給她打了三通電話。

    指尖顫了一下。

    登進微信,班盛給她發(fā)了兩條信息,是他一貫強勢霸道的作風。

    ban:【人呢?】

    ban:【夏夏,看見回我消息。】

    林微夏手握著手機,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面的信息,沒完全吹干的頭發(fā)往后肩上滴著水,她又想起李笙然說的那些話。

    這一切很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

    林微夏手指劃動那個黑色的頭像,選擇不顯示聊天,于是班盛消失在她的聯(lián)系人對話框中。

    手機被放在桌上繼續(xù)充著電。

    今夜過去后,班盛陸續(xù)聯(lián)系過她,林微夏專心上自己的課,做自己的家教,她不接班盛的電話,也不回信息。

    兩三次過后,班盛身上的傲氣勁上來,也沒再主動發(fā)消息過來。

    兩人僵在那里,中間像是有一道楚河漢界,誰也不肯先跨出這一步。

    周末前一天,林微夏看了一下手機記事本,發(fā)現(xiàn)周六是她每個月固定去特殊兒童福利院做義工的時間。

    周六,天空剛吐出一絲魚肚白,林微夏便起了個大早,煮了份意面吃完后,把教案,書本塞進包里便背著大提琴出了門。

    林微夏一路坐公車來到城南特殊兒童福利院,下車后,她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剛好趕上孩子們在休息。

    其中一位正在玩積木的聽障兒童眼尖地看見了林微夏,磕磕絆絆地費力地喊了句:

    “微夏……微夏老師?!?/br>
    其他小伙伴聞風而動,看見林微夏后放下手里的玩具,跟出籠似的小鳥一般沖了過去,七嘴八舌地喊道:“微夏老師,微夏老師!”

    “微夏老師,我好想你啊,你怎么這么久才來看我們!”

    “微夏老師,你……你……看我拼得樂高好不好看?!?/br>
    一群小孩把林微夏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的問話,林微夏被弄得暈頭轉(zhuǎn)向,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問題。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看見這幕場景,及時解圍:“好了,你們自己玩去,把微夏老師晃暈誰給你們上課去?!?/br>
    一群小家伙們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工作人員倒了一杯白開水給她,語氣關心:“你也應該很忙吧,不用每個月都來的?!?/br>
    “沒關系,我習慣了?!绷治⑾男πΑ?/br>
    林微夏在這家特殊兒童福利院做義工已經(jīng)有兩年了,這里的孩子特殊,有聽障兒童,白化病小孩,自閉癥,聾啞兒童……這些小孩因為自身的條件和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多少存在心理問題。

    她能做的就是給這些小孩上上心理疏導課,以及音樂治療課。

    給孩子們上完兩節(jié)課后,下午三點時分,林微夏打算陪他們堆完積木就離開,結(jié)果堆到快結(jié)尾時,福利院有人開車進來,應該是固定捐獻的資助人,送來一大批的生活用品和文具,孩子們瞬間跑過去。

    “哇哇!”

    林微夏坐在那里笑笑地看著他們,將最后一塊積木拼好,然后背著大提琴悄悄離開了福利院。

    離開福利院后,林微夏徑直坐車回了家,但她沒想到會在家樓下遇見邱明華。邱明華手里拿著一杯熱奶茶,臉頰凍得泛紅,看樣子應該是在這蹲守了很久。

    他打了一個哆嗦,說道:“微夏,你怎么不接老同學電話呢?”

    “如果你是來說他的事,就免了?!绷治⑾难凵袷桦x,越過他想要走進單元樓。

    不料邱明華攔住了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說道:“我真的是沒辦法了,班爺這段時間老喝酒,喝得胃出血了,前天晚上剛送去醫(yī)院,結(jié)果他醒來拔了針管也不愿意待醫(yī)院拔了針管就出院了。他現(xiàn)在躺在家里,就剩半條命了,動也動不得?!?/br>
    林微夏剛要走的腳步停下來,神經(jīng)一緊:“他現(xiàn)在很嚴重嗎?”

    “很嚴重,真的,不然我也不來找你了。你也知道班爺那個人,脾氣臭得很,誰的話也不聽,你就去看他,然后勸他去醫(yī)院吧?!鼻衩魅A哭喪著一張臉。

    一連串的消息把林微夏砸蒙了,她人還沒反應過來,邱明華就把一張門卡塞她手里,腳底一溜煙地跑了,還不忘說:

    “我把他家地址發(fā)給你!”

    林微夏翻過那張黑色的門卡看了一眼,放進口袋里,回了家。

    回到家,林微夏給狗備狗糧和備水,結(jié)果她把狗零食當成狗糧全都倒進藍色的碗里,盛夏哈赤著一張舌頭跑過來。

    然后是換水。林微夏擰開水壺,把它放到飲水機下面,按了按紅色的按鍵渾然不覺,直到熱水壺里濺出的熱水溢在她手背上,guntang的痛感傳來,痛得她發(fā)現(xiàn)一聲尖叫。

    水壺失手掉在地上,流了一地板冒著熱氣的水。

    盛夏聽到喊聲兇狠地大叫起來,它以為出了什么事,林微夏跟它說話:“我沒事?!?/br>
    它才安靜下來。

    林微夏走過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把手伸了下去,涼水沖刷后痛感減輕很多。她又從房間里拿出家用醫(yī)藥箱,找出一管燙傷膏。

    處理好傷口后,視線無意間停留在桌子上的那張黑色門卡。

    思考了兩秒后,林微夏拿起門卡,又穿上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