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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正中央躺著一位老人,腦袋正涓涓流著血。 “秦伯。” 周勉急切上前。 老人眼睛緊閉,周勉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活著。 他撥打了120, 將人先送去了醫(yī)院。 還好老人沒什么大礙,在醫(yī)生的救治下, 他很快就醒了。 醫(yī)生說只是皮外傷,沒出現(xiàn)腦震蕩等癥狀。 周勉的心這才放下來。 他推開病房門,床上的老人眼神渙散,一臉哀痛。 周勉記得,從前他不管何時見著這老人,他都是愛笑熱情的和善老人,不是這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他拉開板凳在床邊坐下,輕喊了一聲:“秦伯?!?/br> 老人慢慢轉(zhuǎn)頭,反應(yīng)遲鈍回了一聲:“周醫(yī)生?!?/br> 周勉關(guān)切問:“出什么事了嗎?您為什么會受傷?” 秦大爺眼神游離,不知在想什么。 “大黃,它……” 周勉猶豫著斟酌言詞。 聽到大黃的名字,秦大爺終于回過了神,那雙渾濁凹陷的眼睛流出兩行眼淚。 “大黃……沒了,沒了?!?nbsp;他反反復(fù)復(fù)念叨,喉嚨像是被堵著一團氣,聲音蒼老又嘶啞。 “是病情復(fù)發(fā)還是?” “不,它被那個畜生打死了,畜生!畜生!”秦大爺越說越激動,干枯的手緊緊攥住了白色的被子。 周勉拍了拍秦大爺?shù)谋辰o他順氣,又給他遞了一杯水。 “別激動,您慢慢說?!?/br> 秦大爺雙眼一閉,眼淚更加洶涌了。 原來不久之前,秦大爺?shù)膬鹤忧卣延謥碚宜X。 他游手好閑,還嗜賭成性,以前錢不夠就回來偷或者四處借。 后來大家都知道他的德行,錢也借不到了,秦大爺把存折也換了地方,還把大黃拴在門口。 大黃對誰都溫和,唯獨對那個畜生特別兇狠。 每次都沒讓他吃到好果子。 秦昭一來二去記恨上了大黃,臨近過年,他牌局更多,更需要錢了。 偷摸回來想變賣點家里的東西,看到大黃又不敢走近。 前幾次他試著投毒,大黃聰明得緊,聞一下就走開了,反而把附近老鼠毒死不少。 秦大爺因為此事心生警惕,把大黃拴進了家里。 可過年期間難免會串門走親,又不方便帶著狗。 秦大爺原本以為大黃在家里是安全的。 沒曾想,那畜生趁著秦大爺外出,帶著幾個狐朋狗友打開了家門,把大黃活活打死,還煮成火鍋。 秦大爺回來時,地上只剩下一張狗皮。 秦大爺報了警,警察找到秦昭的時候,他說自己回家,被狗咬了,氣不過才打死它的。 打死一條狗不犯法吧?不需要賠命吧? 那只是一條狗而已。 是啊,那只是一條狗而已。 這件事之后不了了之,沒有大黃的庇護,秦昭更加肆無忌憚了。 今晚就是回來要錢,和秦大爺起了爭執(zhí),秦昭直接將他推倒在地,拿著錢就跑了,即使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頭破血流了,他的兒子都沒回頭多看一眼。 “報警吧?!?nbsp;周勉道。 秦大爺搖搖頭,說:“沒用的,關(guān)幾天他就又出來了,他那樣的人已經(jīng)爛透了,關(guān)多久都沒用,還不如死了來得干凈。為什么他不死?” 周勉拍了拍秦大爺?shù)氖?,想安慰又不知道說什么。 心中的憤懣卻已經(jīng)到達了頂點。 夜已深,秦大爺吃了藥之后睡著了,周勉也帶著童陵回了家。 童陵看出了周勉情緒不佳。 周勉躺在床上時,兔子上前蹭了蹭他的臉,說:“夫君不要不開心,大黃狗一直陪著爺爺,用另外一種方式在保護他?!?/br> 今晚幸好是大黃,也幸好童陵是小妖怪看得見靈體,否則秦老伯的情況真的不好說。 周勉親了下童陵毛絨絨的腦門,說:“謝謝你?!?/br> 夢里一片漆黑。 周勉耳畔清晰傳來聲聲祈禱:“求求了,讓他去死吧,讓他去死吧,我愿付出任何代價!” “哪怕讓我下地獄,我也心甘情愿!” “夫君,夫君!” 泣血的聲音被另一道心焦的關(guān)切聲打斷。 周勉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臉焦急的小兔妖。 他化成了人形,此時臉上的表情無比清晰。 “夫君,你終于醒了?!?nbsp;童陵松了一口氣。 “我剛剛睡得太沉了?!?nbsp;周勉揉了揉太陽xue,卻摸到一手的汗。 童陵已經(jīng)擰好了濕帕,貼心地替他擦拭著額角,說:“你是不是做不好的夢了?” 周勉勉強笑了笑,“我不記得了?!?/br> 童陵表情復(fù)雜,說:“你剛剛變得好憤怒,我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是嗎?”周勉懶懶道,“什么氣息?” “我也看不透?!?/br> 周勉拉著小兔子的手,讓他趴在自己胸膛。 心里的暴虐感終于消了下去,他問:“嚇到你了?” “沒有,我只是擔心你。” 周勉的手一下一下摸著他的后頸,又摸了摸他的兔耳朵,說:“幸好有你?!?/br> 童陵抬了下臉,在周勉已經(jīng)長了一點點胡茬的下巴處親了一口,說:“嗯,你有我?!?/br> 連續(xù)幾日,周勉下班后都會帶著童陵去看秦老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