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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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國公是朝中的開國功臣,舉足左右,便有輕重。 此話既出,他的門生、部下,自是隨之應和:“請陛下重審宋頤一案!” 殿中的大臣們,有不少是見過華清宮那場變故,見過圣人質(zhì)疑鎮(zhèn)國公、展露的多疑之心,一時間,不免也開始動搖,思索當年的事情,是否真的屬實。 ——如果圣人真是因為心中忌憚,謀害了宋家,那么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們自己? 于是,又有朝臣出列請命:“還請陛下,重審此案,以彰陛下明德!” “臣,附議!” …… 接二連三的隨聲附和,使得圣人措手不及。 他怔然望著底下,俯首稱臣、卻又執(zhí)意忤逆的眾人,恍惚間,竟是生出幾分無助。 最后,他目光微動,掃過出列的朝臣、伏跪的宋初瓷,最后,停留在始終緘默,立于朝臣之中的謝言岐身上。 ——謝言岐救過他的性命,是他欽定的未來女婿,這回,他是否也會如之前,不顧一切地站在他身邊? 謝言岐未曾抬眸,終于,他也在此起彼伏的請愿之中,向左邁出一步,持著手中玉笏行揖,道:“請陛下,重審此案?!?/br> 原本,是該由他提及此事。 可他的恩師馮稷,卻適時攔住了他:“蘊川,我知道,你一直都背負著你兩位兄長的過往,介懷他們的亡故,所以,想要親自揭露真相。但現(xiàn)在,你大婚在即,你未來的夫人,是當今的昭陽公主,是今上的金枝玉葉,如果你公然現(xiàn)身和陛下作對,那你有沒有想過,往后,該如何抹去你和陛下、和殿下之間的這份隔閡?” “所以,讓為師去吧?!?/br> 思及此,謝言岐不由得微閉雙眸、齒關緊闔,可當他再睜眼時,已是沉靜如常。 要知道,他現(xiàn)在和初沅的婚約已是公之于眾,在場的人都曉得,他將是未來的駙馬,等同于皇室中人。 見此,又有不少人接著附議。 圣人聽著殿內(nèi)的回音,久未言語。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當初他的即位,是民生之所向, 如今,若是他沒了威望,也終將落敗。 昔日,他不信宋頤。 眼下風水輪流轉(zhuǎn),是他的臣民,不信他。 圣人閉目許久,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 重審宋頤舊案的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大理寺府衙。 雖說謝言岐早就備好了一切,但若是過早地回稟調(diào)查結果,反倒會引得圣人質(zhì)疑。 所以這些時日,他一直都宿在府衙,幫著馮稷處理一些公務。 初沅聽聞他如此恪盡職守,甚至夙興夜寐、朝夕不倦,一時間,心里不免生出幾分慍惱。 ——他的傷尚未痊愈,便這般折騰自己,莫不是以為,自己真是刀槍不入的神人? 總歸他們已有婚約,初沅也不用再有過多顧忌。于是她便讓來庭駕著車,徑直去往大理寺府衙。 到了以后,大理寺的衙役們顧及她公主的身份,也不敢阻攔。 她隨著一個大理寺官吏的引路,繞過值房、行過回廊,最后,終是停在了謝言岐所在的廳堂門前。 可惜她來得不巧,謝言岐連夜處理了一件案子,如今,正欹靠圈椅假寐。 初沅不好驚醒他,只好悄然退出屋門,百無聊賴地在外頭等待著。 怎知,她卻在不經(jīng)意間,看見了回廊盡頭走來的,一位故人。 初沅看著那個身形單薄、捧著托盤趨步走近的少年,一時間,模糊的回憶閃現(xiàn)腦海,竟讓她有些恍惚。 她望著他,猶豫著、不確定地喚道:“來風?” 作者有話說: 再填個坑 第170章 朝花夕拾, 時光何去太匆匆。 一晃,便是三年。 盡管流逝的歲月模糊了她的回憶,盡管她和來風不過是幾面之緣、相處的時間短暫, 但初沅的記憶深處,卻仍是有著這個少年的身影—— 當年, 若非是來風找到她, 告知她身世,恐怕她現(xiàn)在的命運,尚且沉浮濁世, 看不見未來。 這三年, 初沅始終未曾在宮里見過他蹤跡。 她還以為,他是在三年前, 那些刺客的窮追不舍之中,不慎丟了性命。 沒想到如今, 他竟是這般猝不及防地, 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來風顯然是來為謝言岐送藥的。 謝言岐的傷到底兇險,雖說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見好不少,但還是不可掉以輕心, 以防舊病復發(fā)。 見到立于廊下的初沅,他不禁一怔,喚道:“殿下?!?/br> 初沅提起去裙擺向他走近, 看著他, 眸里浮現(xiàn)些微笑意。 總歸他安然無恙, 便是好事。 初沅的目光自他托盤中的湯藥掃過, 隨后, 她不由問道:“這三年, 你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嗎?” 她話中所指之人,自然就是謝言岐。 來風低眉垂眸,沒有否認:“是。世子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無以為報,惟愿侍奉在世子左右。” 直到謝言岐身上的余毒徹底解除,他的心中方能釋然,再能回宮。 三年前的訣別,初沅因著人事不省,始終沒有清醒的意識,所以,并不知曉當時的具體情況。 她只知,自此一別,她和謝言岐三年未見。 再重逢,他見她,如同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直到那日,他在阿耶面前提及他們的婚事,她方才后知后覺地明白,原來,那是因為他失去過記憶。 至于為何如此,她全然不知。 初沅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 她打量著面前的來風,直覺他便是知情|人。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靜默須臾,終是猶豫著、試探著,問道:“所以這三年,你一直都陪著他,知道他的經(jīng)歷嗎?” 聞言,來風又是禁不住地一怔。 他眸里浮現(xiàn)些微茫然,旋即抬首,掀眸迎上初沅探究的目光。 …… 初沅接過來風手里的湯藥,再次推門進屋的時候,謝言岐仍是欹靠著案前的圈椅,雙眸微闔地小憩著。 天光擦過窗際,傾斜地落在他身上,隱約映出空中浮動的微塵。 頗有那么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初沅極力放輕動作,將手里的托盤放置在他面前的桌案。 盡管她已經(jīng)足夠小心翼翼,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磕碰出些微聲響。 這樣的動靜一出,初沅下意識地屏息。 然,還未待她直起身,這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便從身后伸出,按住了她的纖腰,旋即,收緊力道地往后一帶。 初沅不及反應,便隨著他的動作后傾,跌坐在他腿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初沅心臟一空,出于本能地抬手,攀住了他的肩頸。 也不知謝言岐是何時醒來的。 他抱她坐在他膝上。借著身量的優(yōu)勢,他垂眸睥著她,相距咫尺地和她對視。 瞧見她這受驚的模樣,謝言岐的眸里不禁浮著淡淡笑意,蘊著天光,有如璀璨星河,要將她溺于其中。 初沅沒由來地心跳一滯,她無意識地攥緊他的衣襟,小聲抱怨道:“……你嚇到我了?!?/br> 她的嗓音本就綿軟帶著溫柔,如今含著幾分嗔怪,更是嬌音恰恰。 謝言岐的手扶住她的纖腰。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眉眼間,聞言,他胸腔微震,逸出極輕的一聲笑:“殿下怎的來了?” 初沅的小手搭在他肩上,順著他的胸膛徐緩下移,最后,停在他心口,隔著他深絳的官服,感受他心跳的律動。 她輕抬睫羽看向他,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謝言岐眼珠不錯地盯著她,眸里笑意加深。 他不禁笑著反問道:“所以,殿下這是來查崗了?” 他慣是這般,輕而易舉地,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初沅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逼視。 她顫動著睫羽垂眸,無措地回避著,貼著他胸膛的小手,也無意識地曲起細指,動作極輕地在他胸|前畫著圓圈,帶起細微的酥麻,“誰讓你不管不顧地,連日留在府衙?難道,你的傷已經(jīng)痊愈了么?” 說罷,她終是凝眸望向他。 四目相對,謝言岐放在她腰際的手,也不由得收緊幾分力道。 其實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療傷,他已恢復得大差不差了。 ——但她都將藥送了過來,莫非,他還能否認不成? 謝言岐不免無奈一笑,學著她,俯首,討?zhàn)埶频妮p吻她眼尾,慢聲道:“無故讓殿下?lián)鷳n,是臣之過。還請殿下寬恕,嗯?” 隨著他這蜻蜓點水的一吻,初沅也睫羽輕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