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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豆花鋪子前選配料都沒它這么糾結(jié)?!逼砬锏吐曊f。 許淵:“你喜歡吃加什么的?” 祈秋:“珍珠紅豆芋圓奧利奧碎,芒果丁和草莓丁不錯,椰果和蜂蜜多少來一點,嗯……糯蓮子也挺好,無法取舍?!?/br> 雖然許淵看不見巡夜人糾結(jié)的樣子,但:“感謝你生動形象的比喻,我完全理解了?!?/br> 五樓,四樓,三樓……越是到樓下,巡夜人的焦躁越明顯。 它無法理解,怎么一塊合格的好rou都沒有! 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它在醫(yī)院工作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白天縮在水管中聽著病人的哭喊哀求美美入睡,中午短暫醒來,惡意十足地看他們爭先恐后把嘴巴湊到水龍頭上不顧一切地吞咽。 清水一股股灌進他們的腸胃,一塊塊鮮rou洗得干干凈凈,只等夜晚用屠宰刀沿肌rou紋理剖開,露出粉紅的rou色。 那時的夜晚多令它開心。它早早撥弄輸液大廳的時鐘,一步跳到午夜十一點,先把沒及時逃到病房的rou捉在手里當(dāng)開胃小菜,再一個個病房挑揀過去。 養(yǎng)在每個病房的rou幾乎都能吃,只有極少數(shù)人胃里有食物的殘渣,被它嫌棄略過。 它挑夠數(shù)量,美滋滋拖到食堂和同伴分食。雖然搶不過強大的同伴,但rou那么多,總有一口剩下給它。它吃了許多年,終于養(yǎng)出一身修長順滑的漆黑斗篷,擁有高大逼人的體型。 過往習(xí)以為常的生活,現(xiàn)在回想起來竟然想做夢一樣,讓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假的? 跟在它身后兩道毫不掩飾的腳步聲不急不徐,似魔鬼的步伐,巡夜人永遠(yuǎn)記得如今灰暗荒唐的一天: 昨晚只挑出一頭鮮rou的它沒資格和強大的同伴搶飯吃,縮在角落餓了整天。食堂關(guān)門后它照例爬回水管睡覺,卻一大早被乒乒乓乓的巨響吵醒。 飄蕩的回聲震耳欲聾,水珠從它衣袖抖落,大弦嘈嘈如急雨,震得它腦袋發(fā)暈。 “這玩意怎么拆?直接砸行嗎?” “我在家連燈泡都沒換過,直接一步到位下水道修理匠人,mama再也不用擔(dān)心家里漏水?!?/br> “新技能get,怎么就不能讓我拍照發(fā)朋友圈,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根拆下來的水管,值得紀(jì)念!” “護士長以前是不是在工地干過,當(dāng)包工頭當(dāng)?shù)囊蔡炀毩?,?xì)思極恐?!?/br> 吵吵嚷嚷的聲音,熱鬧充滿活力,與巡夜人以往聽見的絕望慟哭截然不同,透露令它作嘔的希望和生機。 震動一聲接著一聲,把巡夜人震得都懵了,好半天它才驚怒地意識到:這群待宰的rou塊在拆它的家! 他們怎么敢! 它見過為了霸占水源把病友全殺了的瘋狂病人,見過小心翼翼捏著袖子把水管擦得干干凈凈的卑微病人,沒見過上來拆遷的腦殘病人! 還不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腦殘,是一群手握扳手蠻橫荒唐的腦殘。 一兩個水管被拆尚在巡夜人的忍受范圍內(nèi),整棟的水管被拆完全超過它的預(yù)期,它這輩子沒想過世界上竟有如此荒誕的現(xiàn)實。 這群人為什么會聽護士長的話?他們不怕她害人嗎?一有不慎可是在醫(yī)院活活渴死的命,他們怎么敢賭? 巡夜人無法理解,安睡的白天成了它的夢魘。吃rou吃了許久養(yǎng)出的漂亮斗篷隨水流走被人一點點扯去,光滑的衣擺撕成破破爛爛的殘絲,高大的身形逐漸縮小成侏儒,能待的地方越來越少,從一個病房逃到另一個病房。 總有病房的水管是他們不敢拆的,巡夜人安慰自己,不是所有病房都住了野蠻人——這群人怎么還跨病房拆遷!懂不懂尊重他人的住院環(huán)境! 跨病房拆遷的是瞎子病人和他的黑心監(jiān)工,兩大惡棍,邊拆遷邊聊天,在歡聲笑語中把巡夜人逼得退無可退,蜷縮身體塞在535病房的水管里。 等到晚上……只要到晚上……它一定…… 它將希望寄予夜間的尋房,又在直覺的指引下不愿撥開眼前的迷霧看見真相,頭一回沒有撥弄時鐘,一分一秒等到十一點整。 今夜可能無獲而歸的恐懼和焦躁幾乎壓垮了它。 夜夜有好rou作伴,同伴的胃口早被喂大到恐怖的程度,它拖去食堂的rou越來越多,幾乎兩三天便要新補充一批病人。 不行……會餓死的……這樣下去會餓死的……哪怕一個病人也好,讓它帶走一個也好…… 沒有,半個滿足條件的病人都沒有。 粗糙的口糧像石子和沙礫的結(jié)合體,難以下咽,生吞下去哽得人直翻白眼。難吞,也難消化,留在胃里被打上不及格食材的標(biāo)記。 兩手空空的巡夜人站在一樓樓梯的轉(zhuǎn)角,幾乎不敢走進大廳的迷霧中。 一團拖把布垂頭苦臉的樣子看著還挺委屈的,祈秋生出一點兒微乎其微的同情心。 好慘,全食堂伙食靠它獨自扛下,一堆敲碗等吃不好伺候的領(lǐng)導(dǎo)大腹便便吵嚷著開飯,做最累的活挨最多的罵,職場打工人心碎日常。 “它怎么不走了?”許淵腦袋湊過來問,祈秋找了個比喻給他描述巡夜人凄慘的職場實況。 “哦?”許淵揚起眉梢,“看起來,它們很怕吃不到飯?!?/br> 饑餓,從蠻荒時代寫在生物DNA里的恐懼,無論是躺在病床上搜成皮包骨頭的骷髏少女還是失去理智口水直流咬人的病弱青年,都深諳饑餓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