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言聞言，不知道為什么，眉間煩躁散了不少，“不重要?！?/br>
    *

    夏風裹著淡淡燥熱，吹來幾分松散懶倦。

    縱然高考緊張壓勢在前，但朦朧睡意卻在班主任過于平和無波的語調中氤氳更甚。

    季夏也不例外。

    昨夜熬夜做了兩套卷子，本就有些睡眠不足的她在氛圍催化下，半撐著下巴眼睛沉得不行。

    而李居言倒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明目張膽地趴桌睡，仿佛班主任有了拿捏他的方法，他在兩周前就忽然開始聽他的課了。

    但是現在的他也未幸免，單手支靠在耳側，從季夏的方向望去，只看到幾撮黑色碎發(fā)。

    他最后還是睡著了。

    季夏聽見腳步聲，待她回過神，就聽到班主任猛地叫了聲李居言的名字。

    課堂的沉悶睡意倏然間被打破。

    李居言睜開眼，眼睛透著淡淡血絲。

    仿佛見怪不怪，表現得風輕云淡。

    班主任將那張作文紙重重拍在李居言的桌前，“你還睡！你看看你寫得作文！”

    班主任剛一發(fā)話，下課鈴聲就剛好響起。他也沒有拖堂的習慣，只擺了擺手示意下課，人卻停在李居言位置前沒動。

    雖是下課，但是班里的同學卻因為氣壓驟降而壓低了聲音，動作也顯得窸窸窣窣放不開。

    李居言隨意抓了把頭發(fā)，睡意消散了些。

    他擺正好身姿，終于動了嘴唇，聲音浸著幾分剛睡醒的喑啞，“怎么了，老師?！?/br>
    一旁的季夏快速掃了眼那張作文紙。

    字數是夠了，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對。

    班主任伸手敲了敲作文紙，“你看看你寫得字，這還是字嗎？都快飛到天上去了，連你自己都不見得能看懂?！?/br>
    “你給我念這一段?！彼秸f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于是更生氣了。

    不過李居言還真一字一句緩緩念了出來。

    念完后，他抬唇笑了笑，“老師，我能看懂?！?/br>
    “這字也只有你能看懂！”班主任見狀怒意更甚，瞪了李居言一眼。下一秒，他倏然朝坐在李居言旁邊默不作聲的季夏發(fā)問。

    “季夏，你過來看看，你能看懂嗎？”

    李居言聞言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第十六章

    *

    李居言跟著看向她，縱然橫遭批評，但他儼然未被班級局促氣氛影響，從容地不像話。

    看季夏時倒是幾分專注，似有些好奇她的回應。

    兩道視線齊齊落在自己身上，季夏抬眸，循著班主任的話，掃了眼平攤在桌面的作文紙。

    抿了抿唇，一時沒有開口回答。

    那字像極了她小時候去醫(yī)院看病時醫(yī)生一揮而就下的病歷單。既像鬼畫符般神秘飄忽，又像極原野上蔓生的野草。

    她努力辨清內容，但卻還是徒勞無獲。

    李居言很快瞧出答案，懶聲輕道，“真的有那么難看懂么?！?/br>
    話音剛落，手指隨意指了一行，頂著班主任冷颼颼如利劍的目光，反問季夏，“那這個題目應該能看懂吧？”

    季夏順著他的動作望去，微擰的眉稍稍松了松，“……理想的力量？”

    李居言抬了下唇，“沒錯?！?/br>
    說罷，他扭頭看向班主任，“老師，她說她能看懂。”

    班主任臉黑到不行，“人家只能看懂你的題目，你很驕傲是不是？”頓了下，他指了指那作文，“無論如何，你這字必須得練。我不期望你練得像季夏一樣，但至少能讓人看懂。”

    李居言輕哦了聲，這次倒是破天荒地答應地很快，“行啊，老師，我盡力?！庇喙馑朴兴茻o掃了眼季夏，說時字正腔圓，“我會努力讓別人能看懂我的正文?！?/br>
    見他態(tài)度出乎意料的誠懇，班主任氣歇下一半，“我會定期檢查你的成效?！闭f完他又看向季夏，輕聲囑托，“季夏，以后你負責監(jiān)督他日常練字?！?/br>
    “好?！?/br>
    班主任人一走，班里氣氛登時好似春日融冰，恢復慣有地熱鬧生機。

    “你是說，老班嫌你字丑？”站在李居言一旁的王越微瞪大眼睛。

    李居言拿起自己的作文上下看了看，淡淡嗯了聲。

    放下作文紙，略顯煩躁地抬手揉了把后腦勺的頭發(fā)，出聲道，“應該是我姑姑?！?/br>
    王越跟著反應過來，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李居言的肩膀，“祝你好運?！?/br>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那位手段雷厲風行的姑姑一來，就算是惡狼也要收起獠牙變成哈士奇。

    “不過么……”王越瞄了眼那字體，“往好處想，你剛好可以練練字?！?/br>
    李居言抬眸看他，“你也看不懂？”

    王越嫌棄，“這誰能看懂啊……”

    李居言冷冷哼了聲，抬起手把作文紙合上，沒再搭話。

    幾秒過后，他倏然朝身邊默聲看書的季夏發(fā)問，“我字真的很難看么？”

    季夏默了下，反應過來坦白道，“倒也不是難看，就是看不懂?！?/br>
    李居言長睫壓眸，輕哦了聲，沒什么語氣，“我知道了?！?/br>
    *

    放學值日過后，季夏低頭將桌面上的練習冊放回書包。

    班里同學幾乎走光，橘色晚霞斜落，揮灑在空曠教室，映照顆顆寂靜微塵。

    心里正短暫猶豫要不要帶沒寫完的英語卷子，身旁忽然來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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