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77節(jié)
那晚,溫盞跟商行舟在一起。 她思索一陣,無意識地又開始摳手機殼,想解釋:“mama,我覺得就算我去了,也不會發(fā)生……” 你想象中那種畫面。 楊珂打斷她,質(zhì)問:“你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 “……” 溫盞手指微頓,沉默。 室內(nèi)空調(diào)暖氣靜悄悄地流動,她突然不說話了,肩膀微微向下塌。 商行舟察覺到她情緒不對,聳眉:“溫盞?” 他聲音不大,是楊珂聽不到的程度。 溫盞沒回應(yīng)他,手指蜷曲又放松,嘆息似的,說:“我在陪我男朋友?!?/br> 楊珂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什么?” “我男朋友生病了,我那晚在陪他,根本沒打算去見費元嘉。”她一字一頓,很固執(zhí)地說,“不管飯局上有誰,我都沒打算去見,聽清了嗎,mama?” 第37章 沒走 疾風(fēng)吹散樹影, 枝頭積雪晃動。 夜色中,“砰”一聲響。 車停在大院門口,商行舟跟著下了車, 沒往前走。 修長手指微屈, 把玫瑰金的箱子從車后備箱拿下來。 少年身形高大, 推著萬向輪遞給溫盞,微垂著眼,很耐心地低聲問:“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睖乇K道了謝接過來,轉(zhuǎn)頭看崗哨, 聲音有些悶, “我自己跟她說?!?/br> 楊珂打完電話, 商行舟就幫溫盞訂了最快的回北京的票。 到家是凌晨, 空氣森冷,崗哨衛(wèi)兵站得筆直, 如同青松。 他收回視線:“成, 那今晚要有什么事兒, 你叫我?!?/br> 溫盞點點頭, 推著箱子走出去兩步, 又回頭:“商行舟?!?/br> “嗯?” “謝謝你。” “……” 商行舟微抵了抵腮, 沒說話,瞇眼看她。 溫盞還是那樣子, 小小只,返程時穿了件紅色牛角扣大衣, 白色的兔毛高領(lǐng)毛衣打底,整個人看起來元氣滿滿, 毛絨半只手套背后是一對搖晃的兔耳朵, 很小女孩的裝束。 但他總覺得, 她好像跟離京時,又有一點微妙的不一樣。 看起來,現(xiàn)在比過去更加堅定。 他低聲:“你去吧?!?/br> 溫盞推著行李箱,進家門。 毫不意外,走到玄關(guān),客廳大亮。 楊珂和溫儼都還沒睡,各自占據(jù)一具沙發(fā),圍繞著茶幾,已經(jīng)為她讓出了位置。 她冷靜地脫下外套放下包,換了鞋洗了手,主動坐到第三具沙發(fā)前。 然后叫他們:“爸爸,mama?!?/br> 溫儼神色如常,很平和地拿起茶幾上的透明小壺,給她倒了杯水。 楊珂沒什么耐心,開門見山:“你怎么跟商行舟搞到一起的?” 這問題,不久前在電話里,楊珂就問過。 溫盞的解釋也跟幾個小時前一樣:“大學(xué)同學(xué),選修課認(rèn)識的?!?/br> 楊珂扶住額頭:“你倆現(xiàn)在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就,剛確立關(guān)系一個多月……” “他陪你去上海比賽了,你倆住一起?” “……” 楊珂太過直白,溫儼拍拍她的手背,想讓她冷靜一點。 溫盞舔舔唇:“沒,我們分開的,他住我隔壁。” 雖然,她覺得。 如果有下次,住一起也不是不行。 她骨子里一些叛逆的小壞分子被喚醒,想看楊珂生氣的樣子。 楊珂稍稍松口氣:“你剛剛才滿十八歲沒幾天吧?他是不是盯你很久了?!?/br> 溫盞奇怪:“盯?” “等著你成年,然后騙小女孩上床?!睏铉嫦热霝橹飨露x,“我知道你說的那個男孩是誰,商銳的兒子對吧,我高中時就見過他,他可怎么看都不像跟你同一個level的乖乖男孩?!?/br> “……那沒有?!睖乇K慢吞吞。她覺得商行舟確實不乖,但是,“連接吻都是我主動的?!?/br> 楊珂身形微頓,好像意外一向害羞又內(nèi)向的溫盞,會這么自然而然、面不改色地說出“主動接吻”這種話。 旋即簡單粗暴地表示:“行,我不管你們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既然還沒到特別難舍難分的時候,就早點分銥誮手,免得以后越來越難分?!?/br> 溫盞猜到了她有這出。 所以也沒太驚訝,安靜地踢了踢茶幾,只是說:“我不要。” “為什么不要???”楊珂納悶,“我也沒不讓你談戀愛,但商行舟家那情況,你總要考慮下自己能不能應(yīng)付得了吧?” “……” “你本來就不是什么很擅長處理人際關(guān)系的人,他爸媽離婚,親爹二婚后媽還帶個姑娘,你后面打算怎么處理他們家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br> 溫盞還真想了想:“我們又不住在一起。” 而且。 商行舟肯定也不想跟他們往來。 溫盞看起來慢吞吞,但每句話都都沒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楊珂火大:“商行舟那種人,跟你壓根兒不是一條路上的,你跟他根本生活不到一起。而且,你看他那樣子,像是會只喜歡你一個嗎?” 溫盞不說話。 “是,也不是說談了場戀愛,之后就非得結(jié)婚在一塊兒生活?!睏铉孀约喊阉男睦砘顒咏o想圓了,“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老是花時間在一些沒意義的事情上,你就不能做點有用的事嗎?你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本科畢業(yè)要在北京繼續(xù)讀研,你談戀愛能不能至少也找個穩(wěn)定點兒的,別像他一樣讓人看一眼就覺得不靠譜——” “我也沒說過,非要在這兒讀研吧?!睖乇K心里忽然浮起很多非常微小的叛逆因子,羽毛似的撓在骨頭上,癢癢,“說不定以后我都不在這兒生活?!?/br> 她話音落下,空氣中短暫地沉寂,溫儼有些驚訝。 凌晨兩點,只有墻上時鐘在跳。 楊珂冷笑:“你從小到大連北京市都沒一個人出去過,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春游老師帶著你們?nèi)チ颂税诉_(dá)嶺,你總不會是打算一直跟商行舟在一塊兒?他那樣的男生,你幾天不理他,他自己就跟別人在一起了你信不信?” 溫盞執(zhí)拗:“他不是那種人?!?/br> “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商銳跟他前妻到底為什么跟他離婚?” 溫盞確實不知道。 但她覺得商行舟是一個好人。 她沉默半晌,悶聲:“跟商行舟又沒關(guān)系?!?/br> “行?!睏铉娴哪托牡酱藶橹?,“隨你便吧,我不管你了,分手不要回來哭?!?/br> 她正了正披肩,起身,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溫盞坐在原地沒動,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溫儼靠過來,拍拍她的手背:“你媽現(xiàn)在在氣頭上,過幾天就好了,給她點時間讓她冷靜冷靜。” “我知道。” 沉默一會兒,溫儼又問:“是什么樣的男生,我見過嗎?” “……沒有吧。” “那下次你把他叫出來,爸爸請你們吃飯?!?/br> 溫盞聲音悶悶的:“好?!?/br> - 回房間,凌晨兩點半,玻璃窗外黑漆漆。 溫盞把行李箱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沒送出去的口紅和剃須刀放在書桌上,換衣服洗了個澡,坐在床尾吹頭發(fā)。 吹到一半,桌上手機傳來輕微震動。 屏幕一亮,她劃開,看到商行舟的消息。 x:「你們談完沒?」 溫盞放下吹風(fēng)機:「嗯?!?/br> 下一秒,他電話打過來。 溫盞接起來,那頭有些雜音,聽起來有點亂,桌面上球與球撞擊,發(fā)出極其輕微的“?!钡匾宦暋?/br> 她愣了下,奇怪:“你沒回家嗎?” “嗯,石頭他們幾個在外頭玩,我過來一趟?!鄙绦兄蹧]多解釋,走到門外,將嘈雜隔絕在內(nèi)。嗓音低低地,問她,“你家里人,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呢,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楊珂很早就見過商行舟,她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