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沒有一種可能，商行舟是因為家教好，才對我比較有禮貌？」

    也許在他的視角里，涂初初是繼妹，而溫盞只是他的一個朋友……或者，認識的人。

    所以，才對她比較客氣。

    等待幾秒，涂初初那頭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半晌，沒消息。

    過了會兒，又顯示“正在輸入”。

    半天，還是沒消息。

    溫盞：「……你有這么糾結(jié)嗎?！?/br>
    涂初初：「不是。」

    涂初初：「我就是在想，你對我哥的了解程度，可能真的還不如我?！?/br>
    涂初初：

    「商行舟這個人，很講義氣，但討厭管閑事，對人也沒耐心。」

    「他對你真的很不一樣，你對他印象怎么樣？他看起來痞里痞氣，但性子不壞的，跟他談戀愛也不錯。你要是成了我嫂子，他肯定不敢再提打我的事?！?/br>
    「不過……」

    「不行，他又真的有點兇，要不，你還是別跟他一起。」

    「但是，怎么辦，好難選擇??！」

    溫盞：“……”

    怎么就還做上選擇了。

    溫盞嘆息，放下手機，抱住枕頭邊的小海獺。

    心跳難以平息。

    在中學時代，她也不是沒幻想過，被商行舟喜歡。

    但喜歡他的人太多了……

    她實在看不出來自己跟別人有什么不一樣，日子久了，覺得隔遠點，看著他，也挺好。

    “你覺得呢？”她捏住小海獺的鼻子。

    海獺仍保持著捂臉的姿勢，毛茸茸，軟綿綿。

    溫盞放開它，糾結(jié)地拿起筆，在漫畫空白處寫：

    想不想在一起……

    當然想的。

    但是，好害怕被拒絕。

    世界上有很多“唯一解”，比如守住一個秘密的唯一方式，是忘記它；

    想要永遠不失去一個人，唯一的方法，是千萬別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x。

    你會不會也希望，我的膽子，更大一些？

    ——2015.12.24

    -

    溫盞這種糾結(jié)搖擺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周末的彩虹跑。

    周末大清早，涂初初跑過來敲門。

    她知道她宿舍號，笑瞇瞇地表示要給她換個適合跑步的發(fā)型：“五分鐘就好，五分鐘，很快的。而且盞盞，今天外面出太陽了，大晴天耶，就算是冬天你也得涂防曬你知道嗎？紫外線很可怕的，你坐好，我來幫你涂?！?/br>
    溫盞信了她的邪。

    五分鐘后，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張張嘴，有點失語：“你確定我，這樣，去跑長跑？”

    涂初初眼冒桃心：“怎么不能？這樣可愛死了！”

    她說著，指指自己的辮子：“我們是同款呀。”

    溫盞遲疑，轉(zhuǎn)頭問：“你們覺得……”

    陸燦和宋思蘅沒見過她這樣，看得有點發(fā)愣。

    怔了三秒，異口同聲：“挺好的?！?/br>
    溫盞：“……”

    涂初初沒再給她思考的時間。

    彩虹跑定在早上十點，搞完這個頭發(fā)，時間也差不多了：“走走走！今天我的盞盞一定是全場最可愛的崽！”

    活動在公路上舉行，現(xiàn)場人頭攢動。

    晴空萬里，橫幅和彩旗在空中飄。

    冬天的緣故，有一部分人穿了長袖長褲。

    但更多的人看起來相當專業(yè)，速干短袖防風衣，像是經(jīng)常參加戶外越野的長跑選手。

    溫盞有點納悶：“校內(nèi)運動會也不見這么多人參加，他們對這種事情，哪來這么大的熱情？”

    人群中忽然響起小小的sao動。

    涂初初拽著她，遠遠朝sao動的中心招手：“商行舟！裴墨！”

    溫盞屏住呼吸，轉(zhuǎn)頭去看。

    陽光下，兩個少年一前一后，個頭差不多高，從人潮中走出來。

    衣服一黑一白，一個臉上帶著散漫的笑，一個周身彌漫著清潔的冷淡感。

    兩個人明明長得完全不一樣，偏偏身上都帶有周正挺拔的少年氣。

    站在一起，讓人怎么也移不開眼。

    風吹動額前細碎的劉海，溫盞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癢，微微瞇起。

    兩個人停在面前。

    涂初初躍躍欲試：“我的哥哥們，我的徠卡就靠你們了！加油！不管誰拿第一，我都會為你們?nèi)杠S歡呼的！”

    商行舟沒搭理她。

    溫盞垂著眼，感覺有一道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掌心沁出汗。

    然后，聽到商行舟很輕地，笑了一聲：“你今天這——”

    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卻沒聽到他對外貌進行點評。

    下一秒，她感覺有一根修長的手指，輕戳在她左臉頰。

    他懶洋洋問：“我才發(fā)現(xiàn)，你臉上這是，有梨渦？”

    “……”

    “但是，怎么就只有一邊有啊？”

    “……”溫盞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慢吞吞地發(fā)起燙來。

    她也很難解釋這個事兒，悶聲，“可能是基因缺陷?！?/br>
    商行舟笑起來。

    “你別老逗她?！蓖砍醭跬崎_他的手，“看看妝，看看造型，可愛嗎？好看嗎？是我給盞盞做的，是不是超級適合她！”

    商行舟唇畔笑意未消，抱著手撩起眼皮看她，沒說話。

    溫盞今天，怎么說呢。

    她也沒什么不一樣。

    她就是換了個雙馬尾。

    溫盞的頭發(fā)以前燙過，并不是很規(guī)整的直發(fā)，發(fā)尾帶著點含蓄的卷，一眼看過去很乖，又不是刻板的乖。

    現(xiàn)在，涂初初把她兩邊頭發(fā)扎起來了。

    用的是細發(fā)圈，左右各綴著一枚小拇指大小的明黃色緞帶蝴蝶結(jié)，在耳朵后面的位置，被擋住了一部分，沒有太招搖，但又很可愛。

    烏黑的發(fā)尾落在肩膀上，露出白皙脖頸。

    她穿短袖短褲，怕冷，又在外面加了件黑色的薄風衣外套，衣服敞著，下擺只將將夠到大腿根，黑白對比，露在外面的腿纖細筆直，跟空氣接觸的地方都在發(fā)光。

    商行舟剛剛以為自己看錯，溫盞戴了一頂白色遮陽帽，擋住小半張臉，他伸手戳了下她的臉頰，才敢確認。

    她沒化妝，只涂了防曬，皮膚依舊白得不像話，眼睛下方?jīng)]打腮紅，但是——

    涂初初非常心機地，用拇指，在那兒抹了了一小片油彩。

    就兩個顏色，青草綠，和落日橘。

    極其細小的改動，讓溫盞整個人，看起來又小了兩歲。

    ……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她好像都還沒有完全滿十八。

    商行舟覺得，這事兒就不能再往下想。

    太罪惡了。

    他沉默好一陣，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你們都去領彩虹粉末了嗎？”

    溫盞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氣，忽然就散了。

    涂初初：“沒呢，我們現(xiàn)在去?！?/br>
    她拽著溫盞去拿道具包，溫盞一路上沒說話。

    兩個人再返回起點，長跑已經(jīng)快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