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20節(jié)
好幾天不見了。 看她表情,應該有很多話想講。 商行舟收回目光,眼尾忽然浮起一縷淺淡的笑意。 他聳聳眉,明知故問,聲線低沉清澈,話說得客氣又隨意:“這位是我們班上的新同學嗎?以前好像沒見過。” 溫盞沒接上茬,體育老師以為他在問自己,說:“也算是新同學吧……就是,新同學四肢不太協(xié)調?!?/br> “那——” “那也沒事?!斌w育老師接話,說著掏手機,“我看看,能不能把她再換回原來的班級里去?!?/br> 商行舟:“?” 溫盞手心沁出汗,聽見這句,鬼使神差地,忽然抬頭開口叫:“老師?!?/br> 老師:“嗯?” 溫盞目光落在商行舟身上,屏住呼吸,微頓一下,才撇開眼。 雨后的,帶著一點點濕意的初秋的風,從兩人之間穿過。 額前柔軟的頭發(fā)被風吹亂,她下定決心。 鼓起勇氣。 轉過去,很肯定地說:“我不想換課了,我這學期就在這兒上體育,行嗎?” - 體育老師沒拒絕她這個要求。 這女孩看起來好乖,實在想待這兒,就待這兒吧。 商行舟消失了整整一個多星期,下了課,有同學問他去哪兒了。 他拎著籃球,單肩背起書包,吊兒郎當?shù)?,笑得有點痞:“跟你沒關系的事兒?!?/br> “?” 他胸腔微震,笑:“少問?!?/br> 然后,徑直朝著溫盞走過去。 溫盞站在路邊,像一棵非常乖巧的小蘑菇,剛剛看到他在跟同學交談,也很懂眼色地沒湊過去聽。 商行舟走到她附近幾步,不動了,抵著腮,悶笑:“站那么遠干什么,過來?!?/br> 溫盞立刻跳下臺階,朝他小跑過來。 最近降溫,她換了長褲長袖,灰偏白色的整套運動服,外套拉鏈只拉到三分之二,露出里面印著logo的白色短袖。高馬尾束在腦后,被風吹得有點亂了,隨著奔跑的動作左右擺動。 看起來,像一只毛糟糟的海獺。 她靠過來,少女的氣息也跟著迫近,商行舟微瞇了下眼,跟她拉開一點距離,并肩往田徑場外走:“溫盞。” “嗯?” “我被我爸關禁閉?!鄙绦兄勐暰€沉啞,漫不經(jīng)心地,絲毫沒有隱瞞,開門見山道,“他收走了我的手機?!?/br> 溫盞愣了幾秒,沒太懂:“所以呢?” 商行舟腳步微停,有點莫可奈何地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心頭一跳。 溫盞那瞬間忽然懂了。 她的心跳快起來,手心有點潮。 是她猜的那個嗎…… 跟在商行舟身后,她實在忍不住,立刻掏出手機,點進微信—— 「x:我通過了你的好友驗證請求,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br> 作者有話說: *比賽是虛構的,不用太在意賽制 *太極一般是大一學,我改到大三了,反正這東西有人從大一一直補考到大三,我覺得差別不大,也不必太在意……:d 第11章 燥意 心臟撲通撲通跳,溫盞倏地抬頭,看商行舟。 少年個子很高一大只,渾然不怕冷一樣,衣物被初秋的風吹得貼在肩膀,勾勒出流暢的肩胛線。 指尖轉著籃球,單手插兜往前走,也不回頭看她。 她屏住呼吸,遲緩地咽咽嗓子。 他剛剛,是在跟她解釋,前幾天消失的原因……嗎。 她小跑幾步追上去,叫他:“商行舟?!?/br> 商行舟懶懶側過頭:“嗯?” 風有點大,溫盞鬢邊柔然的黑發(fā)被吹得亂飛,她眼睛潮濕,指指他小臂:“你給我看看手?!?/br> 商行舟微怔半秒,嗤笑一聲,伸出手臂。 他小臂有些瘦,常年鍛煉的緣故,肌rou很緊實,線條蜿蜒,幅度并不夸張,但蘊藏力量感。 上面有三四道細細的劃痕,長短不一,暗紅色,結了痂。 手臂下方,多了幾塊顯眼的、碰撞出來的青紫。 溫盞微怔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你當時,被劃了很多道嗎?” “不是劃的,應該是啤酒瓶碎片碰到了。”商行舟不甚在意地收起手臂,自己也記不太清,“他們下手不重,沒太打到我?!?/br> 但是,那青紫是怎么弄的。 溫盞偷偷觀察他,剛才就發(fā)現(xiàn)了,他左側下頜也有結痂的傷疤,是新的。 那天在龍蝦店,根本沒有這些痕跡。 溫盞手指蜷曲,食指縮起來,又放開。 是他爸爸打的嗎…… 她憂心忡忡,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你們平時,經(jīng)常這樣打架?” 他看起來好熟稔,家常便飯一樣。 商行舟身形微頓了下,轉頭朝她看過來,眼睛很黑,帶點兒輕佻:“怎么,害怕?不敢跟我們這樣的社會哥打交道?” 溫盞一下子炸毛:“什么!誰會想跟社會哥打交道!何況你們本來也不是社會哥,不要亂給自己加tag??!” 商行舟身體頓住,默了下,嗤笑:“我就隨口說說?!?/br> 他眼皮一掀,調笑似的,慵懶拖長尾音:“好兇啊,小溫同學。” “……” 溫盞懊惱地移開目光,可他話語間,又有種很奇異的安撫力量。 她埋頭往前走:“你,不要再逗我。” 商行舟有點好笑,稍稍正色:“沒?!?/br> 他說:“這次這個確實是沖裴墨來的,但不知道為什么?!?/br> 他們這伙人里,裴墨話最少,從小到大獨來獨往,滿心滿眼除了學習壓根兒也沒別的,按理說,不太容易得罪人。 那幾個人只說自己喝醉了,多的也問不出來。 那晚他被他爸帶走了,再后來發(fā)生什么還是石一茗他們告訴他的,總之也沒什么很有效的信息,過去也就過去了。 “不過?!鄙绦兄鄄[了下眼,悶笑,“也不好說,萬一是裴墨的什么情債?!?/br> 說完,半天,溫盞沒反應。 他納罕地睨她一眼,見溫盞走在旁邊,表情有點糾結,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行舟挑眉:“怎么了?” 溫盞想到邱蘇橙。 邱蘇橙的暗戀對象,似乎就是裴墨。 但這事兒也沒證據(jù),她想回去問問再說,猛地被商行舟一叫,有點慌站地回過神:“啊?什么?我在想太極?!?/br> 商行舟看出她撒謊,饒有興致:“太極?” “嗯。”溫盞悶聲,“我在想,太極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失傳。這樣就不用學了。” “……” 商行舟微怔兩秒,笑意飛揚。 主干道人來人往,他這人辨識度很高,現(xiàn)在樂得不行,搞得溫盞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他這個人,平時看著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但有時候笑點又奇低…… 不知道周圍會不會有他的認識的人路過。 她被他的情緒感染,猶豫了下,壯起膽子叫他:“商行舟。” “嗯?” “初初有沒有跟你說,周五晚上,她約我去看一個拼盤搖滾樂隊的livehouse?!睖乇K手心有些潮,鼓起勇氣,抬頭看他,“你要不要一起來?!?/br> 這邀請突如其來,商行舟口袋中手機振動,他拿出來,動作停了下,沒有立刻接。 轉眼對上小女孩黑漆漆的眼睛,忽然生發(fā)一種錯覺。 就今天,他跟她的距離,似乎比前些日子,要更近一些。 他挑眉:“希望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