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許野也有些疑惑，想了幾秒道：“沒有報過名?！?/br>
    他肯定沒有給大良報過名，許益和奶奶就更不可能了。

    “稍等，我查詢一下?！边^了一會兒，工作人員道，“系統(tǒng)里查到了一張登記表，好幾年以前登記的了，我看下，報名聯(lián)系人是……程玦?！?/br>
    程玦的名字被一個陌生人念出來，讓許野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后就是劇烈的心跳。

    他用力握著手機，強迫自己冷靜，然后盡量用平穩(wěn)的聲音道：“不好意思，您能幫看下登記的時間和聯(lián)系人的電話嗎？”

    對方說了個時間和手機號。

    時間是當時程玦離開后的第三天，手機號碼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和程玦留給許野的那個完全不同。

    工作人員又和許野把信息核對了一遍，將需要修改的完善以后，和許野約定了時間。

    許野掛斷電話，低頭看著記在紙上的一串號碼。

    過了好一會兒，程玦終于拿出手機按照號碼撥了出去。

    “喂?！苯与娫挼氖莻€年輕的女人。

    “您好?！痹S野放輕聲音，“請問您認識程玦嗎？”

    “程玦？”對方似乎想了一會兒，“不認識，您是不是打錯了。”

    許野將在公益機構(gòu)報名的事情簡單告訴對方，又道：“聯(lián)系人的名字是程玦，但是聯(lián)系電話是您?！?/br>
    對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慢慢道：“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許野握著手機：“麻煩您再想想。”

    對方說得很慢，大約是在回憶：“我記得當時好像是我們?nèi)ヒ粋€挺偏的村子里做公益活動，有個長得挺帥的男生搭我們的大巴車回市里，路上聊天的時候，他說有一個智力上有些問題的小孩，問我們有沒有這方面的渠道可以幫忙，我知道一家機構(gòu)，就說幫他問問，他給我了小孩的信息，還留了電話?！?/br>
    “不過我后來聯(lián)系他的時候，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填寫信息表的時候只能填寫我的手機號了?！?/br>
    “那他當時留給您的手機號，您還有留存嗎？”許野問。

    “不好意思啊，真的沒有了?！睂Ψ降?，“我的手機之前丟了，以前的信息早就沒有了，現(xiàn)在這個號碼還是補辦的?！?/br>
    許野深吸一口氣：“謝謝您，您還能回憶起其他的事情嗎？”

    “別的也沒什么了。”對方聽了一會兒又道，“就是有個事印象還挺深刻的，他跟我們上車的時候，有個小孩好像不想讓他走，抱著他一直哭，挺可憐的，他上了車這個小孩還一直在后面追著車跑，我記得這個男生當時也挺難受的，趴在那好長時間沒說話……”

    許野閉了閉眼，慢慢道：“謝謝您。”

    “不客氣?！?/br>
    許野把手機收起來，站在樹蔭下看著頂頭的烈日。

    原來程玦早就給大良考慮過這些事情，他說過會幫助自己，原來他一直都放在心上。

    許野把額頭抵在樹干上，閉著眼睛，他又想起來程玦離開的時候。

    他一直追，一直追，跑得摔倒了又爬起來，可最后還是沒追上。程玦就那樣消失在他的視線里，直到現(xiàn)在都杳無音訊。

    程玦，原來當時你也那么難過。

    那又為什么不回來找我呢？

    許野和謝非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去看了趙越。

    趙越正在院子里種菜，他連忙洗干凈手接過通知書翻開，一疊聲地說：“挺好，挺好?！?/br>
    謝非有些不好意思：“我倆也沒報上本科，就考了個?？?。”

    “?？埔残械??！壁w越看起來真的高興，把兩份通知書拿在手里反復看了好幾遍，“?？茖W出來的是實際的技術(shù)，也很好找工作?！?/br>
    “恩?！敝x非撓了撓頭發(fā)。

    趙越又道：“而且你們倆一邊打工一邊念書，能考上?？普娴暮懿诲e了?！?/br>
    “謝謝您，趙老師?！痹S野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彎腰，“要是沒有您的幫助，我們連高中都考不上。”

    許野記得很清楚，當時趙越花費了多少心思給他倆補課，最后他倆才考上了縣城的二中。

    “謝謝您?！敝x非跟著鞠了一躬。

    “快起來?！壁w越立刻把他們扶起來，“我是老師，老師就是要教書育人的，看到你們考上大學，我就覺得以前的努力沒有白費?！?/br>
    這時候的趙越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眉宇間有了滄桑，眼角有了皺紋，已經(jīng)不再是最開始來到水云灣的那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摸樣。

    “老師，我和謝非會記得您的話?！痹S野緊緊拿著手里的通知書，“為了自己，也為了水云灣的其他孩子，點亮一盞光。”

    “我們會的，老師?！敝x非也道。

    趙越眼眶有些泛紅，他笑了笑：“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br>
    許野和謝非去市里那天，還是謝非的姥爺去送他們坐的車，老爺子身體還不錯，走路利索得像是腳底生風。

    水云灣的人聽說許野和謝非考上了大學，現(xiàn)在要去市里念書了，全都跑到村門口看他倆。

    謝非有點無語，嘀咕道：“干什么呢這是？”

    “好奇吧?！痹S野說了一句，他在人群里看到了王富，現(xiàn)在王富的孩字已經(jīng)很大了，被他拉著手站在旁邊。

    謝非也看到了，小聲沖許野道：“你說王富他家孩字是不是再長長也能放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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