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玦跟著笑出聲。

    許野按了播放鍵，小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復讀機里：“程玦程玦，我是許野。”

    窗外仍是雨天。

    兩個人，一大一小，面對面坐在書桌邊，笑得像傻子。

    程玦繼續(xù)聽今天需要完成的聽力練習，許野就在對面跟著一起聽。

    小孩聽得很認真，就是一點沒聽懂。

    “快吃午飯了?！背太i看了眼時間，“今天中午和我在這吃吧，外面還在下雨?！?/br>
    “不行啊?！痹S野從凳子上下來，“我要回去吃飯，我奶奶還在家呀?！?/br>
    程玦把傘找來遞給許野：“那拿著傘回去，要不然又淋濕了?！?/br>
    許野接過這把黑色的傘：“這個怎么用?。俊?/br>
    “小笨蛋一個?！背太i嘖了一聲，接過傘，“按這個是打開，按這個是收起來?！?/br>
    “哦?！痹S野點點頭，走到門口把傘按開，回頭沖程玦道，“那我回家了呀，程玦?！?/br>
    程玦擺了擺手：“快回去吧，明天見?！?/br>
    許野拿著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撐開雨傘，跑進大雨里。

    程玦看著小孩跑出院子，正準備關門回去，院子的拐角處突然冒出一個黑色的傘角。

    許野把頭從傘下伸出來，伸長胳膊使勁兒沖程玦揮了揮，喊道：“程玦，明天見?！?/br>
    傻里傻氣的。

    程玦失笑，也揮揮手：“明天見。”

    明天的確見了，但是沒有去放羊。

    “今天不用去放羊了？”程玦問。

    “不去啦！我小叔叔說今天他沒事干，他幫我去放羊?！痹S野開心地笑起來，“程玦，我們今天去外面玩呀！”

    “可以。”程玦靠在椅子上，點頭，“不過，前提是得把今天需要看的書看完?！?/br>
    “?。俊痹S野睜大眼睛，“今天也看書嗎？”

    程玦屈指在小孩腦門兒上輕輕彈了一下：“不是今天要看書，是每天都要看書，你的書呢，帶了么？”

    “沒帶。”許野道。

    程玦挑眉：“那回去拿?！?/br>
    “嗯?！痹S野轉身就跑，邊跑邊喊，“程玦你等我啊，很快的?！?/br>
    程玦跟著喊了一句：“慢點跑，別摔了！”

    不一會兒許野就回來了，把每天放羊用的小布包擱到書桌上：“拿過來了?！?/br>
    “你這書就從來沒看過吧?！背太i把課本從小布包里拿出來，隨便翻了翻，“這書新得跟剛發(fā)的似的。”

    “沒看過?！痹S野吸吸鼻子，“我也看不懂啊?！?/br>
    “看不懂？”程玦哼了一聲，“老師都講過的吧，是你沒好好聽?！?/br>
    “嗯……”許野撓了下腦門兒，“那怎么辦？”

    “我再給你講一遍。”程玦把課本放下，轉著手里的簽字筆，“這次你要是再不好好聽，那就沒辦法了?！?/br>
    許野立刻爬上凳子坐好，翻著書道：“這么多，從哪兒開始？”

    “我看看?！背太i接過來看了一會兒，翻開其中一頁道，“這里?！?/br>
    許野眼睛跟著程玦的手指緩緩移動：“富貴不能……嗯，嗯……不能移，嗯……武不能屈……”

    “你這嗯嗯啊啊唱歌呢？”程玦拿過一只鉛筆在這句話上寫了幾下，“‘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么讀。”

    許野看著標注出的拼音，跟著讀了一遍。

    “沒錯?！背太i打了個響指，“yin是過度的意思，移是改變動搖的意思，這句話是說，在 富貴時，能控制自己不過度揮霍，在貧困時，能不改變自己的意志，在受到威逼時，不屈服?！?/br>
    程玦抬眼：“懂了沒？”

    許野有點茫然。

    “瞅你這小傻樣！”程玦樂了，“成吧，我再說得簡單直白點，你好好聽?！?/br>
    許野立刻直挺挺地坐在書桌前，一臉嚴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程玦。

    程玦轉著手里的筆，靠在椅子上：“舉個例子，比如你現(xiàn)在是一個很有錢的人，但是你能不過度揮霍，如果你現(xiàn)在是一個窮人，沒什么錢，你不會因為窮而改變自己的目標，如果受到別人的逼迫，你能不屈服?！?/br>
    “這些你都可以做到，那你就是真正有品格的人，是真正的的男子漢大丈夫。”

    程玦解釋完后沒有再說話，耐心地等著對面的許野。

    “我現(xiàn)在是窮人啊。”許野突然開口。

    “嗯……”程玦點頭，單手撐著下巴，“是的，所以，你現(xiàn)在需要怎么做？”

    許野也學他，小手撐著下巴，晃了晃腿道：“我不能因為貧窮，改變自己的目標?！?/br>
    “挺聰明，是這樣?！背太i道，“就算現(xiàn)在生活很貧困，但是不能因此就放棄自己的目標，放棄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你現(xiàn)在還小，先簡單記住意思，等到以后真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再回過頭想想這句話，就知道怎么選了?！?/br>
    程玦笑了一下，眼神溫柔，他抬手揉了揉小孩的頭發(fā)：“看書不是簡單的記住上面有什么字，有什么話，還要明白書里講的道理，更重要的是，你明白的這些道理，要真的能做到?！?/br>
    許野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但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記住了！”

    倆人看完書，已經(jīng)快要吃午飯了。

    “程玦，我要回去吃飯了啊，吃完飯再找你玩?！痹S野坐在凳子上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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